果然不应该胡思乱想，一想什么来什么。
这片地方是他之前也没有看到的，只能感觉到自己在快速的移动，在几个跳跃间，出现在了一块巨大的平台上。
之所以知道是平台，是因为他从漏出的一点缝隙里看到了边缘，很高，很危险。
高的是地，危险的是人。
没错，这里有人。
有人俯首观察着笼子里的客人，不禁有些唏嘘道：“这里多少年没有来过客人了。”亦或者，从来没有人能走到这里。
裹着他的东西又窸窸窣窣的散去，岁暮雪也不急着回话，他循着脚步声的方向将灯笼提了起来，后来想起来看不见又不着痕迹的放下了。
男子看着他的动作不做置喙，啧啧称奇道：“你从进来开始，什么都不拿不，甚至连碰也不愿意碰，明你不贪，可你直直往前走是为什么？家伙，这里可不通黄泉。”
岁暮雪暗自心惊，原来自己一开始就被盯上了。但他只是睁着无神的眼睛望着虚空，仿佛看到了隔着结界的那个人：“我来要一样东西。”
“要？”男子哈哈大笑，待他笑够了，声音突然变得狠厉起来，“这里皆是亡骸，都是无主之物，你要什么！”
就算不用脑子岁暮雪也知道这个人八成是那场战役的幸存者，也许他不该提与朱雀有关的任何一个字眼，但他就是敢。“我要一瞬。”
神弓一瞬，箭出一瞬至，这把弓在当年可是威名赫赫。
男子对摁死这个弱如蝼蚁的生命没有兴趣，他太寂寞了，这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会话的人，所以留下岁暮雪话。他对于岁暮雪的所求也只是摇摇头，略微有些遗憾的：“那个东西不在这里。”
“可是我算出它应该是遗落在这里了啊？奇怪……难道有人能瞒过海隐藏一瞬的下落？”岁暮雪喃喃，他到现在只有算不出来的，还没有出现算错过的情况。“还有人活着从这里出去了？”
“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这是那朱雀的封地，哪怕是他不要的，没有他的同意，就没有人能从他的洞府出去，除非像你这样的条件，再有他的座下童子开道。”男子看着他眉心微不可查的眯了下眼睛，那里有一道很强的印记，虽然他信心对方不敌自己，但没有必要与之交恶，免得坏了大计。他忌惮的是印记之下的另一重痕迹。
那是一道魂息，若不是这地方每一个魂魄波动都极易被查觉，恐怕他也注意不到。有一个强的让他头皮发麻的魂魄寄宿在那里，虽然此刻并没有什么，但他知道，那个魂魄是醒着的。
岁暮雪又问：“那你是哪边的？”
“哪边并没有什么所谓，朱雀这人与其是神，不如是神魔，他的心狠起来可不会因为你是谁而变，我活着，仅仅因为他不想杀我。”仅仅是困在这里，看着这一成不变的地方一步步走向灭亡。
“你同我，如今是何世了？”男子被困在这里太久太久了，他根本不知道如今已经连仙也逐渐绝迹，神仙二字已经太过遥远了。
其实岁暮雪对于那段历史也所知不多，但他认为这旁听来的也够用了。“那场战争之后，神界动荡了一段时间，真神逐渐消迹，仙族雀起并延续了旧制，但终究是没有了昔日的辉煌。”
沉默中男子没有回答岁暮雪，仅仅是伸出了手，穿过了虚幻的结界而没有触发一点攻击，一指点在了岁暮雪眼上。在他收手时，手上有一团纠缠的影子，里面依稀可见一只鹤影。
“这白鹤倒竟也成了仅存的几个神了，真是……可笑！”在一声悲鸣中，他一把握碎了影子，脸上的不屑一览无余。
倒也没想到这咒破的如此简单，岁暮雪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印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觉得不如还是闭上眼睛的好。
这里的空原来是亮的，可面前的这幅景色称作尸山血海也仅仅如此罢。
当眼前一切都富有了色彩就会显得尤为明显，那些他一路走过来的地方，更遥远的地方，连成一片的红。各种尸体混杂，有饶，有灵兽的，还有一些分辨不出来的。最显眼的是高高堆起的四座大山一样的尸堆，很明显是后来人为清理出来的，因为山下有一个很大的圆形空地，和他以前碰见那个一模一样。
他也看清了男子的样貌，更知道了一切的源头。
在他前方的男子一头黑发，五官精致，身穿一身彩衣，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他的瞳孔是金色的，眼白却是黑色的，这是魔的特征！
“原来外面那些是你干的！”看着那四座山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气，显然是被面前这个人拿来炼化利用了，这滚滚黑烟可比外面青野给他看的厉害多了。“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大费周章的用死气污染这片土地就是想削弱朱雀对这里的控制力，这个过程太久了，可是你快成功了。”
男子颇有赞赏的点点头，道：“你真的很聪明也有胆量，你甚至不在我面前装一下。”
岁暮雪撇撇嘴，把视线从男子身后的巨大龙尸身上挪开，如果没猜错刚刚就是这东西带着自己飞过来的。这具可比之前他想收走的那个大太多了，就像是婴儿与老祖宗。
“我们打个商量吧。”
男子笑着点零头，想看看他又想干什么。
“既然一瞬不在这，你对我又没有恶意，我也不给你捣乱，我随便挑四具尸体就走，就当大家没见过。”
“就这？”只要不捣乱，岁暮雪就算想在这里面住下他也不会管。
岁暮雪点点头道：“就这。”
男子点点头，挥手让岁暮雪自己去，但他也跟在了岁暮雪身后，不话不出手，就是单纯的看着这个少年对着一堆空壳挑挑拣拣。
对于身后跟了个尾巴岁暮雪一点也不介意，那四座尸山他已经不考虑了，黑烟滚滚的看着就用不了了。所幸这里剩余的尸体也有很多，有的是给他挑。
这会他能看见了，不用再提着青灯走的心翼翼，挑选的标准也变得高了很多。本来他想的是随便捡四个就行了，反正可以用自己看不见为理由。但是如今看的见了反倒是觉得这个死状太惨了，这个长的太丑了，个个都入不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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