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雾山,古老石台。
沐风云盘坐的身体猛地一震!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双眼,霍然睁开!
没有神光四射,没有威压爆发。
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此刻却仿佛有无数混沌星云在生灭流转,有无尽的世界在开辟沉沦!
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包容万有的气息,如同水波般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五指在身前虚空,极其缓慢地张开。
掌心之中,没有绚烂的光华,没有狂暴的能量波动。
只有一缕。
一缕细若游丝、呈现出最原始、最深邃灰蒙色泽的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在他掌心温顺地盘旋、游弋。
它看似微弱,却带着一种令周围空间都为之微微扭曲、让身下石台都发出不堪重负呻吟的沉重质福
它仿佛是所有能量的起点,又似乎是所有规则的归宿。
人皇印的金辉在它面前显得浮华,盘古塔的微光在它面前显得浅薄。
这才是真正的混沌之气!
由他自身本源,模拟混沌运转之理,以《人诀》为引,真正引动而出的、先地而有的混沌之气!
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缕,却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粒火种,照亮了一条前所未英直指永恒的大道!
沐风云凝视着掌心那缕如游龙般灵动又蕴含着开伟力的混沌之气,嘴角缓缓向上扬起。
那笑容中,再无半分苦修不得的焦灼,也洗尽了枯坐无果的颓唐。
只剩下一种历经万劫、洞悉本源后的平静,以及一种掌握自身命运、开辟前所未有之路的绝对自信。
隐雾山的浓雾依旧翻涌,将石台重重包裹,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石台之上,那缕灰蒙蒙的混沌之气无声盘旋,仿佛一颗沉入深潭的道种。
在无人知晓的寂静中,悄然孕育着颠覆洪荒、重定乾坤的力量。
沐风云掌心托着这缕混沌之气,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脉动,仿佛握住了宇宙初开时的心跳。
他缓缓合拢手掌,那缕混沌之气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渗入他的肌肤,沿着手臂的经络逆流而上。
最终沉入丹田深处,化作一个微不可察、却又无比沉重的原点。
北俱芦洲,洪荒四极之一,终年被酷烈的罡风与蚀骨的寒煞笼罩。
这里非是生灵乐土,而是被道遗弃、被岁月遗忘的苦寒绝域。
曾经叱咤洪荒,与巫族争霸地的上古妖族,在巫妖量劫惨败后。
其残部便如同被驱赶的丧家之犬,仓惶遁入这片连神明都不愿踏足的冰封炼狱。
这里的“苟存”,绝非休养生息,而是字面意义上的苟延残喘。
凛冽如刀的罡风永不停歇地刮过贫瘠的冻土,卷起万年不化的玄冰碎屑,足以销金蚀骨。
大地之下,并非温暖的熔岩,而是凝固了万古怨煞的阴寒地脉。
稀薄的灵气中混杂着狂暴的煞气与混沌乱流,寻常生灵吸上一口,轻则经脉寸断,重则神智癫狂、化为只知杀戮的凶兽。
昔日威风凛凛、呼风唤雨的大妖们,如今只能蜷缩在由骸骨与坚冰堆砌的简陋洞窟深处。
他们身上布满新旧交叠的伤痕,皮毛黯淡无光,鳞甲失去光泽,甚至有些肢体残缺,被永冻的寒气侵蚀着本源。
饥饿与寒冷是永恒的伴侣,为了争夺稀少的、能在煞气中生长的异种灵植或误入簇的弱生灵,曾经并肩作战的同族也可能爆发血腥的厮杀。
绝望如同冰层般厚重,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妖族的心头。
他们是被历史抛弃的失败者,是被道厌弃的罪族,只能在无尽的酷寒与绝望中,等待着最终消亡的命运。
曾经的辉煌与荣耀,只剩下洞壁上模糊的图腾和老者口中低沉的悲歌。
就在这片死寂与绝望的顶点,毫无征兆地,笼罩整个北俱芦洲的狂暴罡风与煞气乱流,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抚平。
永不停歇的风雪骤然停滞,凝固在半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超越了时空界限的威压,如同混沌初开时最本源的“静”,降临了。
冻土核心,一座由上古巨兽遗骸垒成的巨大冰窟内,几位仅存的、气息最为古老晦涩的妖族大能。
或许有九婴残魂、呲铁遗脉、或是侥幸未死的某位妖帅后裔,猛地从沉眠或疗伤中惊醒。
他们浑浊或赤红的眼中,爆发出惊骇欲绝的光芒。
这股气息……太过至高,太过熟悉!那是刻印在洪荒所有生灵真灵深处的恐惧——道祖鸿钧!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冰窟中央。
他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最精纯的混沌之气与道法则凝聚而成的投影。
周身流淌着玄奥莫测的清光,将洞窟内污浊的妖气与刺骨的寒意尽数排斥在外。
正是紫霄宫的主人,道化身——鸿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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