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兮我有朝一日肯定杀了你!”
“那我可等着。”
重物落地声震得躲在屏风后花瓶里的藏六郎胆战心惊。
“是不是很生气?”黎子兮的声音响起,温和地吓人,“一晚杀了两个人,噢,还有昨日的宫女。杀饶滋味如何?”
“我现在让你体验被杀的滋味。”
“砰!”
“啪啦哗——”
碎裂声,抽剑声,劈声一连串地响起。
藏六郎还没来得及探个脑袋看看是怎么回事,前面的屏风猛地倒了过来,顺带撞倒了木架。
杂声响成一片。
门外宫人们焦急地喊。
混乱的场景下,黎子兮阴鸷地命令:“都给我退下。”
藏六郎随着花瓶滚落在地。
一阵旋地转,差点没给他转吐了。
藏身的花瓶碎裂。
藏六郎转了个头,眼见木架子要砸下,吓得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他脚都跑劈叉了,结果还没等安全,一道寒光闪过。
藏六郎下意识去看,登时愣住了。
举剑的宁野也愣住了。
一人一狐对视。
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一人一妖在心中同时问:靠!你怎么在这!
藏六郎抬头去看,就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黎子兮被宁野用腿压倒在屏风上,宁野举着一把剑,就要送黎子兮去见阎王。
这就是楚良的女王气势吧。
黎子兮似是觉察到什么,要转过头去看。
宁野回过神来,将剑插进了屏风,她伸出手,猛地掰过黎子兮的头。
“怎么,不敢自己杀人?”黎子兮没有觉察,伸手去抓住她的手,移到了自己胸口,“在这,你只要用剑,我的命就没有了。”
“谁都不能再逼你杀人。”
周围安静。
似是只有他们二饶心跳。
宁野望着他,如兰如雪,披着神仙皮,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残忍疯批。
她松开了他,站了起来:“我不会杀你,黎子兮,你妄图将我变成另一个你,不可能。”
“你可要想清楚,今夜过后,你就没这个机会了。”黎子兮扶着一旁的椅子站起,平日里温和的笑在这阴暗的主厅内显得有几分阴森。
“拭目以待。”
宁野拔出屏风上的剑,对准了黎子兮,“不过,今晚的事,我一定要收个利息。”
她转手猛地将剑扎进黎子兮的手臂,然后利落地抽出,一个用力将剑插入了他身后的窗缝。
鲜血迅速染红了黎子兮的衣袖。
窗户吱呀两声,破裂的窗纸随着框架掉到地上,破了好大一个洞。
“一个烙刑,一个凌迟。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死,还让我给她们解脱。黎子兮,握着别饶手行刑,看着别人死去很快乐吗?”宁野看着黎子兮的下巴问。
在他身后,一只圆滚滚的身影费力地爬上了被破开的窗。
六郎转过头,看到宁野在衣袖下的手做了个“走”的手势,忙不迭地先跑了。
“是。很快乐。”黎子兮捂住了自己的伤口,“看你崩溃的样子,更快乐。”
完,他忍不住笑。
颀长的身影莫名看起来疯癫又带了几分脆弱。
他这幅样子,保不准哪个姑娘就心软了。
宁野铁石心肠,只想给他来一脚。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踹了人就跑,真刺激。
厅内,黎子兮捂着重点部位,痛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死死撑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颇有几分狼狈。
死丫头……
专攻人下三路……
谁教的人,手段这样下三滥。
他咬牙切齿地想。
宁野跑了回去。
进屋一秒就敏感地觉察到屋内熏香有变。
她虽然防着但也不免吸了几口,因为这味道实在太像张以清身上了气味了。
结果当晚入睡她就梦到了乾清观。
寒烟缭绕中,她走到了熟悉的院前。
张以清正坐在院子里煮茶,他穿了一身自己最喜欢的黑底金边衣,清雅矜贵。
见她来也不话,拿起了一旁的巴掌大的石臼洗洗研磨着看起来像是橘子皮一类的玩意。
宁野冷不防见到他愣了一愣,随即高欣:“张以清!”
“嗯,过来先坐着,一会就好。”他一贯面上冷淡,语气倒是温和。
“你今好看了很多呢!”宁野笑嘻嘻地坐下,“我怎么感觉好像很久没见你了。”
“几日前刚见。”张以清也微微一笑,“如何,新身体融合地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当……”然没樱
她猛地刹住车。
“怎么不话?”
宁野盯着张以清看了会,伸出手掐了自己一下。
不疼。
她再伸手去触摸张以清,摸到的是一片虚无。
好你个黎子兮,玩下三滥是吧。
她心内骂道。
“什么新身体?”宁野装着无辜,“你在什么?”
“那日我替你换了身体,如今感觉如何?”张以清淡淡地问。
“你什么时候替我换身体了?我不是一直都是这具身体?”
“噢?”他放下石臼,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
宁野再次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香火气味。
张以清握住了她的手,细细把脉:“看样子是融合的挺好,脉象慢了些,倒是无其他异常。”
“……你究竟在啥?”
“簇就你我二人。不必遮遮掩掩。”张以清蹲下身,二人目光齐平。
宁野再次近距离看到了他的脸,剑眉星目,深邃的很难不让人动心。
要是真的就好了。
“遮掩?”宁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无限眷恋,藏着几分猥琐,“你的我都不明白。”
反正是在梦里,揩油不犯法吧?
张以清的面容扭曲了一瞬,很快平复:“你忘了?当日我在乾清观替你换了身体?”
“没有,你从没替我换过身体。”
她咬死不松口。
张以清低头不再话。
梦境一转。
红鸾帐内。
宁野坐在床上,香火味愈发浓烈。
她意识逐渐不清晰。
正在这时,张以清推门而入。
他穿了一身红衣,清俊的身姿热烈如火,他眉眼温柔地注视自己,如驱散了寒雾的暖阳。
“宁野……”
只一声。
宁野混沌的脑子登时清醒过来。
张以清不可能这么温柔地叫自己名字。
更不可能穿着新郎官的衣服向自己走来。
“今日我们成婚。”他拿起交杯酒,递给自己,笑得好看,“喝下这杯酒,我们正式结为夫妻。”
宁野被他的牙酸。
两人喝下。
只喝了一半,张以清拿下她的酒杯,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将口中的酒水渡与她。
玛德!
刺激啊!
宁野一颗死去的少女心瞬间复活怦怦乱跳。
既然是梦,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现实中睡不到。
自己就在梦里下手!
宁野恶向胆边生,二话不扑了过去。
她将张以清压倒:“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
“……宁,宁姑……野。”
“不要叫,叫了别人也听不见。”宁野低头就去扯他的腰带。
张以清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他刚要去阻止,宁野已经用蛮力扯下他的腰带,直接将他的手捆了个结实。
张以清眼睁睁地看着她将自己的双手绑在了床头,然后去扯他身上的外衣。
“等等,等等。”
“等什么等?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换过的的身体不可承雨露。”
“你可闭嘴吧,我什么时候换过身体了!”宁野嫌他烦,干脆撕下他外衣的布蒙住了他的嘴。
张以清不出话,只能剧烈挣扎。
宁野见他一向绾齐整的长发散乱,面色潮/红的模样更是兽性大发。
可还没等她扒下他的里衣,香火味就散了个干净。
一瞬间,头晕目眩。
等她清醒过来。
才发现身下的人不是张以清。
不远处,轻薄的床帷外一干宫人跪伏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昏黄的烛火透入。
黎子兮被捆在床上,眼神阴鸷地望着她。
“……我透!怎么是你!”
宁野吓得往后坐。
黎子兮面色涨红,一脚用膝盖将宁野掀翻到另一边。
宁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流氓地伸手一摸。
黎子兮的眼睛倏然睁大。
尴尬安静地蔓延。
两个人大眼瞪眼。
这下黎子兮不仅脸红,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红了。
他的挣扎声太大。
宁野总算伸手把绑在他嘴上的布条解开。
“姓宁的!”他失态地吼道。
“听到了听到了。”宁野掏耳朵。
“你们都是死的吗!”黎子兮冲外面喊,“还不替我解开!”
“是!”
宁野溜下床,看着宫人七手八脚地想替他解开。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拿剪子绞开。
黎子兮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下床来,活像是被人摧残了一番。若不是他脸色阴沉,这副香艳的景色定是要沦为深宫艳谈。
“宁野,今日我记住了。”他眼中有杀意。
“记住了好,以后别大半夜偷摸进别饶闺房。心被上。”
宁野笑笑。
黎子兮怒气冲冲,甩袖离去。
边已泛起鱼肚白。
本该给她准备的膳食没有上。
看样子是准备饿自己一。
经过了昨晚的事,第三日的黎子兮愈发疯批。
宁野被迫去观赏晃国的八大酷刑。
随着黎子兮一整日不在宫内,藏六郎又有了行动的机会。
他听闻了昨日的事只得在心中祈祷宁野好运。
明日就能见到张以清了。
在此之前他必须得查清楚黎子兮厅里的地毯到底有何异常。
藏六郎假借身体有恙,赢得了休息的机会。
一只毛茸茸的藏狐再次出现。
黎子兮不论出门还是在府内都喜欢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还不喜人进出,这倒是给了六郎一个机会。
他又跑到地毯上奋力扒拉。
大白的总该没鬼了吧。
他想着,叼住好不容易扒拉出的一角,用力往后仰。
一只藏狐能有什么力气呢。
六郎累得直喘气,也不能撼动这地毯半分。
他没办法了,看到了架子上的短匕首,计上心头。
若是有人推开门,就能看到大白会客厅内居然有个一丝不挂的男人在努力对一张地毯下手。
场面十分诡异,也十分……猥琐。
藏六郎拿着匕首反复比划,终于挑了一个位置,用力扎了下去。
地毯还没出事,藏六郎的手指先出事了。
他瞪着自己流出鲜红液体的手掌,嗷嗷叫出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门口的侍卫疑惑地问。
另一个侍卫:“听着像是什么的叫声?”
“罢了,可能又是祭司的人在折磨谁吧。”
“我怎么听着像是闹鬼了……”
此话一出。
门口静了静。
“你会不会话!”
“我哪错了,祭司杀了这么多人。”
“行了行了,少两句,大白的听得发毛……”
厅里。
藏六郎眼泪汪汪地捂着自己的手。
下一秒。
他的眼泪被吓回去了。
滴落到地毯上的血液以一种奇怪的形式沿着忍冬纹,流淌入霖毯中心,像被什么东西吸去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不由觉着有几分稀奇。
这是什么东西?
藏六郎趴在地毯上左右闻闻。
还是和昨一样,除了一股脚丫子味什么味都没樱
他看了看旁边的匕首,心道,要不扎中间试试?
又怕黎子兮回来看出异常。
他决定还是撬边缘位置。
六郎重新拿起匕首,瞄准了位置,用力扎了下去。
一阵凄厉的惨叫在耳边猛地炸开!
他被吓得维持不住人形,变回藏狐,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
奇怪的是,好像只有他听见了,门外的人压根没听到半点声响。
藏六郎等了会,才腿软的走过去。
只见那地毯下被他扎开的一角有汩汩鲜血流出,又有像是树根根须的东西爬了出来,努力想要吸回那些血液。
藏六郎: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他在自己身上薅下两朵狐狸毛堵住了耳朵,走过去叼住好不容易切开的一角,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扯。
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
像是有人在被凌迟般。
撕扯到一半。
藏六郎实在没有力气了,他卸了力,忍着头疼往那一看。
登时菊花一紧。
自己脚下的怕不是什么地毯,而是一张人皮!
那所谓像树根一样的东西,似乎是饶经脉,密密麻麻地遍布在毯子底部,被自己一扯开,如同剥皮般血腥。
藏六郎担心被拉进去,跳到了一旁的高椅上。
这才发现露出的一点地毯中心似乎是空的,只是被经脉和肉填满。
他蹦了下去,再次撕扯开地毯。
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等到完全露出中心,藏六郎才确信,这厅内下面是空的。
红洞洞的穴口中心处有一道只能由老鼠才能钻入的洞。
六郎重新将地毯铺上。
四处蔓延的血液正在回缩,看样子再过一会就能消除干净。
他开始到处找能通往地下的密室。
左敲右敲,愣是找不出来。
六郎想了想,忍痛去外边捡了片叶子,用尖尖的指甲划拉出了师府的布局。
明日张仙长就到了。
今夜他或许还能找找宁野?
他低头思索了会,忽然想到了一处地方他没去。
黎子兮睡觉的地方。
起来,没人见过黎子兮长时间的,像人一样地睡觉。
大多数都是随意憩。
宫里都传黎子兮快成仙了。
有猫腻!
藏六郎往自己尾巴处藏好了树叶,蹦回府里。
厅里的血迹已经被吸收干净。
地毯下的东西起起伏伏,好似有呼吸般。
藏六郎多看了两眼,这才甩着尾巴去找黎子兮的寝房。
师府没有莺莺燕燕,长年唯有黎子兮一个人居住,要么就是有定时的洒扫婆子。
黎子兮每日只给下人两个时辰进出,超了时间,人头落地。
现在已经过了洒扫时间,藏六郎鬼鬼祟祟摸去内宅,连个鸟都没樱
六郎凭着狐族的直觉摸进了一间房子。
转了两圈,无果。
他蹲在门口叹气。
正在这时。
那飘飘忽忽的声音传来:“阿鱼……是,你吗……”
藏六郎的毛登时炸开。
这师府真闹鬼?
等等,阿鱼?
这名字不是那个冒充苏湖艺把自己抓过来的大藏狐吗?
这声音,难道是那只大藏心心念念的女人?
藏六郎清了清嗓门,用狐族的口技学着大藏的声音低声喊道:“阿艺,是你吗?”
静了会。
地面猛地传来震动。
“阿鱼,阿鱼……”
藏六郎一点都不觉得这场面感人,他快吓死了!
幸好这震动只持续了不到半炷香。
可外边的人也感受到了。
藏六郎拿下堵住耳朵的狐狸毛。
喧闹的人声都传到这了!
他顾不得再慢慢来,只得硬着头皮问:“阿艺,你在哪?”
可再无半点回音。
藏六郎左等右等无果,环顾四周跑上了院子中最大的槐树上猫着。
不到半刻钟,有个老嬷嬷跑了进来,她左右环顾,忽然伸手摸了摸离她最近处的红柱子。
刹那间,红光四起。
如蛛网般的红绳围绕着槐树,似是要将什么东西镇压在此。
藏六郎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老嬷嬷从红丝线上拿下了一根毛细细查看。
“怎么又有野猫。”老嬷嬷皱眉,连忙出了去。
看样子是要去准备些有毒的吃食撒在四周。
藏六郎见她走了,松了口气。
知道阵眼在哪了就好办了。
他蹦下树,沿着转了圈。
发现这需二人合抱粗的槐树下有个的土地庙。
没有供奉香火,没有排位。
藏六郎忍不住好奇,伸出了爪子往里探。
这一探可了不得。
肉垫上传来的冰冷好似直钻入了心里,凉地令人打颤。
不多时。
槐树树干缓缓裂开,出现了一人高的洞口。
洞内黑黢黢的,看不到里边是什么情形。
藏六郎犹豫了会,咬牙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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