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
一老一少在监国府散步回豆谷为怀麟伯安排的客房。
怀麟伯提醒道:\"你心着点那个叫什么吕茶的道,哪不定给你惹麻烦。\"
\"您老别操心了,人家一个道士能惹什么麻烦。\"宁野不以为意,\"有这空闲担心别人你要不跟我,黎子兮那法器,你怎么弄来的?有这好东西你不早点拿出来?\"
怀麟伯点到为止,顺着宁野的话接着道:\"那个就是黎子兮伤了张以清的法器。我也是无意间找到的。\"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千年前女娲补留下的五色石,后世道混乱,妖魔横行,尤以龙族最甚。后世和尚道士为阻止龙族为祸人间,一边重新修筑通龙柱将愿意重回上的龙送回去,一边冶炼五色石压制在人间作乱的龙。\"
\"我去,这么厉害。\"
\"不厉害怎么压制住龙?\"
\"你那还有没有?\"
\"你当菜市的白菜,一筐又一筐?\"
宁野笑了下:\"行,咱不聊这个,您老跟我讲讲通龙柱?\"
\"有啥好讲的,你别想着给我搞事。安安稳稳当你的监国。\"
\"讲讲嘛,你不跟我讲,我一会去黎子兮那套话。\"
一想到黎子兮那祸害为了开龙门搞出那么多事,怀麟伯冷哼。
\"我不是为了你好。通龙柱就是为了开启龙门建造的,为了让龙重回上。\"
\"这不挺简单的一事嘛。\"
\"你可知开龙门除了黎子兮做的那些,还有一个方法是什么?\"
\"你。\"
怀麟伯停下了。
宁野也跟着停。
\"你身上有两片护心鳞,具体作用能做药引起死回身这些老夫就先不了。其中一个作用就是,若是身为帝王的主人年老死去之时可以许下一个愿望,他们若是完成了,就可以通过龙柱回去了。\"
\"什么愿望都行?\"宁野愣了愣问。
\"老夫暂时还不知道。书上是这么,但大多是愿望实现不了,龙回不去。老夫猜测是如今灵气稀薄。\"
\"……\"宁野满头黑线。
\"你这什么表情?关于龙的记载丢了这么多老夫有什么办法!\"怀麟伯恼道。
\"那两条龙不都你徒弟嘛,你不会问?\"
\"他们两个都是闷葫芦,老夫问深了这不遭人厌?\"
\"罢了罢了。你房间就在那,我去黎子兮那了。\"
\"你去他那做甚!\"老头一把拉住她后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
\"没钱,从他那找点花花。\"
\"我那以清徒儿不是给你钱了?\"
\"你怎么知道?\"
\"别我知道,全都城都知道了。雷沓那子手底下的兵嘴上都没个把门。\"
\"你别管了,我现在赌场去不了,俸禄一年才那么点,赏赐的东西不能当,还钱要还到猴年马月。\"
怀麟伯一听她是要还钱更疑惑了:\"他的钱你还他干什么?那黑龙百年褪鳞一次,一次成千上百的,加起来够埋了你半个监国府。再了,龙赏人也相当于是神恩赐,还个屁。\"
宁野一听这褪鳞数目,眼神放光:\"真,真不用还啊?\"
\"你要真还了,以清护心鳞还在你胸口,相当于你现在是这两条龙的主人,还了钱我可不保证他那边会有什么事。\"
一桩心事算是放下。
几万两的债务瞬间没了。
怀麟伯回了自己客房,是要午睡,醒了他得教导林发发。
他要没来宁野也准备给林发发找个教书先生,十几岁的姑娘不读书还想干嘛?
留监国府上喂猪?
正当怀麟伯喝零清晨买的酒,美滋滋地躺下想要午睡片刻。
一颗脑袋从窗户探出。
宁野问:\"真不用还啊?\"
她这一出声差点没吓得怀麟伯手滑把酒壶给砸了。
怀麟伯忍着怒气道:\"不用!不用!龙族没有一个缺钱的!\"
\"噢……\"
那颗脑袋移开了。
怀麟伯重新躺下,心情已然不太美妙。
他闭上眼准备酝酿睡意。
宁野去而复返:\"那他要找我还钱怎么办?\"
那一个中午,怀麟伯的吼声大到连住在远处的林发发都听得一清二楚。
以至于下午授课时,怀麟伯话都夹杂着火气。
几日后。
因着宁野不出府。
外边有关她与张以清的风言风语她丝毫不知。
底下的人却听了不少。
气渐暖。
光秃秃的枝桠冒出了许些嫩绿的尖尖。
豆谷做了三身素衣给宁野送去。
路过林发发住的院时,豆谷正好见到扎着双丫髻的林发发坐在长廊上翻阅着书。
她一时兴起想要吓吓林发发,便悄悄走了过去。
林发发嘴里嘀嘀咕咕,也听不清在什么。
走得近了。
一看围栏上放着好些书。
豆谷定睛一看封面上的书名,脸色就变了。
林发发自言自语:“这写的什么玩意……宁野将张以清压在身下,脉脉含情,忘我缠绵……黎子兮在外看着,黯然神伤……什么跟什么。”
“发发,你这些书哪来的?”豆谷盯着书名问。
林发发吓了一大跳,一不心碰倒旁边的书堆。
那些书散落一地。
林发发连忙去捡。
豆谷扫视一圈。
《监国爱情》
《桀骜监国爱上我》
《监国与张相不得不的故事》
……
豆谷脸色一黑到底。
林发发收拾完一堆书,知道自己逃不过了,灰溜溜地拿着一摞书跟着豆谷去找宁野。
书房内。
宁野蹙着眉盯着面前的公文,头发被她揪得散乱,手上沾了不少墨迹,衣摆处指印一道叠一道。
“妈勒个巴子。”宁野烦躁地骂了声。
在那禀报城内数十名失踪女子的公文上写下几行大字。
写到一半,觉得自己言辞太过激烈,又连删了几个脏字,这才丢到一边。
再一打开新的奏折。
结果内容又跟之前的奏折差不多。
这回写的裙实在许多。
宁野正仔细看着有没有新信息,门外豆谷敲了敲门。
“进。”
豆谷领着林发发进了书房。
宁野大马金刀坐在桌案前凝神思索,一只毛笔在她右手上转出了残影。
“监国。”
“有事?”宁野头也不抬,烦躁地揪头发。
“豆谷发现了这些书,您……”豆谷犹豫道。
“什么书?”
见她心不在焉,林发发挤开豆谷,将一摞书放在了宁野手边。
宁野这才将视线从公文上挪开。
“这什么书?”宁野被书名吸引,捡起一本翻开,“监国宁野解开张相衣带,只见衣衫下,男人宽肩窄腰,宁野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张相嘴角,张相微微抿嘴接住那滴……这写得什么玩意?”
宁野一连翻看了好几本。
直到翻到一本书名看起来就很颜色的书,一翻,阅文无数的宁野都给黄懵了。
“自,自从仙长,噢,不是,现在该叫张相了,张相命人给你送完菜,市面上卖的都是这种书了。”林发发挠头,“现在卖的最好的就是这本。”
宁野接过一看,这书名就充满了浓浓的霸总味。
《定国情歌之强制宠爱》
“这他娘的谁写的!”宁野翻了几页不干了。
自己在书中成了白兔,养了一堆面首,其中就包括张以清黎子兮,各个都骑在她头上拉屎。
自己必须是大猛1!
“要,要我帮你去打听?”林发发眼里亮晶晶的。
宁野觉得不对劲:“你不会还等这人写第二部吧?”
“……啊,宁姐,不是觉得这人写得好?”
“你觉得这人写的得好?”宁野眯眼,“传我令,把写这本书的人给我找出来,告诉他,老、子,必须是在上面的那个!”
豆谷听麻了。
这是重点吗?
重点不是这人在民间编排官员吗!
监国你醒醒,快把这人抓起来坐牢啊!
豆谷内心在咆哮。
林发发见宁野真急了,忙不迭地要去外边打听写书的人。
宁野直接给她写了张诏令,去民间誓要将此人逮起来。
与此同时。
张以清也通过手下看到了那些书。
他从未接触过此类书籍,便命手下买了最好卖的那几本回来。
一看书名,张以清预感不妙。
才翻开一页他就给合上了。
张以清想着书中所写,联想起之前在宫内书房宁野对他所做的一切,顿时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此书是谁所着?”他掩盖好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问。
“不知道……”手下见他没反应,又加了句,“属下听,监国府派人去抓了。”
宁野派人去抓了?
张以清思索片刻,问了句:“派的谁?”
“是名姑娘。好像姓林。叫林发发。”
“传我令,多派几人去协助林发发。”
“是。”
手下得令,赶忙下去安排。
另一边。
林发发拿到诏令后,拉了几个丫鬟婆子编了半本监国录。
名字挺正经,内里狗血套路一个不少。
十分符合如今那些深闺娘子的胃口。
她扮作普通秀才家出生的姑娘,假装是着书之人,去与老板攀谈。
由于长得太过白花,没谈几句书店掌柜就进套了。
色微微擦黑之时。
林发发已然将着书之人找出,关进了衙门。
这行动力。
这效率。
俨然是个查案好手!
知县琢磨着如何跟监国开口把这姑娘弄过来,调查下最近的女子失踪案。
他正想着。
林发发风风火火地来了。
前来传话的告诉林发发,宁野不想搞文字狱,训诫几句就放了吧。
林发发一听便知是要怎么做了。
她本想讲此事交给县令,未料到看起来古板严肃的县令居然放权给了她。
林发发便领到了一日县令体验卡。
她先是将人从狱中提出。
几个书生吓得瑟瑟发抖。
林发发坐在县衙主位,猛的拍了下惊堂木,个的女孩像只老虎般威风凛凛。
知县摸着胡子心想,强将手下无弱兵。
监国虽是荒唐了些,但撇开那些不知真假的风流韵事和传闻,却是个办实事的。
连带着手底下的都是脚踏实地。
林发发不知他作何想法,自顾自的升堂审理。
这是她人生中新奇的体验,更是不敢马虎。
几名书生一字排开,林发发眼尖,发现其中一个书生有些异样。
她命县衙里的嬷嬷带去后堂查看。
果不其然,竟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林发发一问,那姑娘竟还是一名官的女儿。
这可就有点棘手了。
林发发想到如今的世道,若自己今日真判了这姑娘,别名声尽毁,怕是会被浸猪笼。
那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预感到未来怕是不好,在后堂吓得瑟瑟发抖,梨花带雨。
宁野虽然没怎么过要诸如优待妇孺,对女子宽容些等话,但身体力行,不论是监国府还是在外行走时,宁野对女子的照顾都被林发发看进了眼里。
于是,林发发瞒下这人是个女子的事。
叫姑娘穿回男装,就当成男子,一律打了他们五大板,罚没卖书大半收入后便将人放了。
林发发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关于那名姑娘写黄书还被抓的事没有被传出。
知县见林发发进退有度,办事周密,便亲笔写了封信送到监国府。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芝麻官写的信会不会被监国看到,但应当不会被骂以下犯上。
毕竟宁野在朝堂的官声很差,在民间却还不错。
知县便决定赌一把,赌这位横空出世的女监国是个好官。
如他所料。
监国府虽才只剩下了十几人,但都是豆谷筛选下心眼少做人实诚的。
他的信很是顺利地送到了监国的桌案上。
宁野扫了一眼,从那大堆大堆的客气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定国第一女捕快。
好像也不错?
宁野将信放到一边,决定等发发回来这事。
快到宵禁时分。
林发发出衙门后先去了趟张以清的府邸,这才匆匆回了监国府。
张以清倒是没跟林发发太多,不过关心了几句她的近况,又问了两句宁野的情况。
林发发一开始没明白。
回监国府的路上越琢磨越不对。
一国之相,一个监国,有什么不好直接的?
难道……
林发发觉得自己窥见到了真相。
暗自欣喜了没一会,她又想到一件事。
这不行啊。
一个人,一条龙。
如今虽下大乱,诸侯割据。
但百年前人们早已默认,人与非人,是不能结合的。
何况这俩还是大官。
林发发赶紧把这可怕的念头驱逐出自己脑海。
回到监国府。
为了省灯油钱,沿路灯并不多。
厅堂黑漆漆的。
走入内院,林发发才看到宁野的书房还亮着。
她正要走过去,宁野恰好开了门。
\"回来啦。\"宁野提起门口的灯笼,看到她笑道。
林发发那颗空荡荡的心登时被填满,她也笑了:\"宁姐,我回来啦!\"
\"吃了没?\"宁野走向林发发。
冬春交际的风在夜里异常寒凉。
只着了素色单衣的宁野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还没呢,你怎么不多穿点。\"林发发紧走两步,挨上宁野替她挡风。
\"刚批完公文,走,一块去厨房吃点。\"
一大一放轻了脚步。
灯影摇晃。
一路摇晃到了厨房。
宁野点燃油灯。
林发发不经意间撇到旁边桌子旁似乎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吓得叫了一声。
\"啊!\"
宁野也被吓了一跳,随手抄起一旁的大铁勺呵道:\"什么东西!\"
豆谷被两人吓清醒了,知道宁野身手好,忙出声:\"是我是我。\"
\"豆谷?你在这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去睡了?\"宁野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将汤勺放下。
\"这不是看您晚上没怎么吃,肯定是等林娘子一块,我又怕您不叫我起来,就在这守着了……\"
\"大冬的睡在这,你也不怕着凉,赶紧回去睡。\"宁野赶人。
\"您不让豆谷伺候您,豆谷睡不着。夜里睡着了,也是辗转反侧茶饭不思心神恍惚……\"
\"行行行,你闭嘴。\"宁野头疼道,\"我身边只你一个丫鬟确实太少了,明我再去看看谁家的娘子要寻活,给你找个伴。\"
\"监国。您嫌弃豆谷……\"豆谷嘴一撅,也不知是灯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眼里有水气氤氲。
宁野不懂自己要给她减负怎么就把人惹哭了,手忙脚乱哄了好一会。
林发发站在门口,啧啧出声。
这豆谷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瞅瞅把宁野拿捏的。
这就是宁野之前的绿茶女类型吧?
是吧是吧?
柴火燃得很旺。
葱花爆香后撒入肉沫,一顿翻炒,加水滚热放面。
锅盖掀开的一瞬,大片大片的水雾升腾而起。
掌勺的人掩在雾气后,动作很是熟练地捞起面。
\"发发,过来。\"宁野站在灶台前催促。
豆谷晚了一步,林发发已经接过汤面放到豆谷面前。
豆谷不安地坐在饭桌边,看着宁野忙前忙后。
三碗面煮好,宁野顺带煮了三碗姜汤。
等宁野坐定,豆谷这才迟疑着问:\"监国以前,不是世家大族的吗?\"
\"不是,你们家监国是我们云鹤观捡来的,哎哟!\"林发发嘴快,冷不防脑袋上挨了一记。
\"吃你的,哪这么多话。\"宁野收回手,对豆谷道,\"我普通人家出身,所以你以后不必大半夜起来,我会照顾自己。”
“监国……”豆谷捧在热腾腾的面碗,“您对我们也太好了……”
“你们这年纪在我那,都是还在上学的姑娘,没什么好不好的。”宁野嗦了口面,“赶紧吃,要坨了。”
于是林发发豆谷再不言语,低头吃面。
吃完喝姜汤。
趁豆谷舀了热水去洗碗。
宁野将知县信上的内容告诉了林发发。
林发发毫不犹豫地应下。
宁野嘱咐她莫要耽误学业后起身回房。
林发发目送她离开。
眼睛晶亮。
继第一位女监国后,自己就要成为第一名女捕快了!
林发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回房后辗转反侧。
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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