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山谷”边缘，两兽寻找着什么。
“还是没有找到吗？”
“没迎…”整片山谷：及周边十公里内，没有任何生物痕迹。不过……”
“不过什么？”
凌星抚摸着面前无形的屏障。“存在”之力以他手心为源头，感知着屏障内部的一牵
而感知出的结果，则是令他脸色苍白。
“……这个屏障恐怕正是晖澜的手笔——不仅如此，这个‘山谷’都可能是。”
“详细？”
“这个‘屏障’并不是由能量构成的……准确来，这根本就不是屏障，而是‘边界’，是基于宇宙规则生成的边界。”
着，凌星发动能力，数个由“存在”之力构成的巨石便凭空出现在边界之内。而这些如同山一般的巨石刚被创造出来就彻底消失在“边界”之内，如同被什么吞噬了一样，丝毫没有留下存在过的痕迹。而从巨石生成到消失，整个过程甚至不到半秒。
明刃似乎懂了什么，缓缓开口：“这是……完全真空？”
“不，比这要更进一步。完全真空状态是指这片空间中的粒子也不存在了。按茗蓝先前教我的，如果这是‘完全真空’，那它将以光速扩大，造成‘真空衰变’将整个宇宙毁掉。而我们面前这个球型区域内不仅没有粒子……甚至连空间也不存在了。也就是……”
“空间……坍缩了？”
明刃呆立在原地，难以相信这一牵
“难道不会是……”
“不，不可能。”凌星叹了口气，当即否定了明刃的猜想，“除非出现第二个‘空间的本源’，否则范围如此巨大的完全空间坍缩，只有晖澜能做到。”
话虽如此，其实，凌星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甚至，他也想去相信是影第二个空间本源”的存在。晖澜作为“执烛者”，作为守护众兽的存在，她根本不可能会选择在城市附近启用像“空间坍缩”这样的大范围技能。
而她既然选择这么行动，只有一种可能性……
“黑夜之烛”西伯利亚地底支部……彻底沦陷。
明刃轻轻将爪子贴在屏障上，抬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作为最先加入队伍的传承者，明刃和墨雪与晖澜的友谊自然最为深厚。如今晖澜战死，对于他们，对于队伍，都是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似乎地都在为晖澜和墨希等在战斗中逝去的兽默哀。
“……明刃，”凌星拍了拍明刃的肩膀，“先控制一下……那边有群兽过来了，看样子好像是居民。”
“居民？！”
明刃一抬头，不远处那十几道影子的的确确正是市民，是地底支部的市民。不等居民们跑来，他便化作一道黑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或许晖澜和墨希没有死呢？或许他们只是放弃了这片区域而已呢？见到存活市民的时候，两兽心中名为希望的火苗重新燃起。
“明刃先生！凌星先生！”见到那两道在电视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这十几位存活下来的居民们终于看到了属于他们的希望，“您们……您们终于来了！”
“晖澜和墨希他们呢？其他的市民呢？他们还活着吗？”激动之下，明刃已经顾不得去维持平常在民众面前那种稳重的形象。
而这十几只兽面面相觑，最终浇灭了明刃和凌星最后的希望.
“‘执烛者’晖澜先生和墨希先生引爆了炸弹，和那些怪物们同归于尽了……”
两兽心一沉，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
“在发出求助后，他们等了您们整整三，最终还是没有撑住……我们感觉到霖面一阵震动，整座城市就消失了，只有我们还活着。”
“‘执烛者’明刃和凌星先生，我们想问一下，从总部到这里真的需要这么多时间吗？您们真的及时支援了吗？先前您不是向我们承诺在遇到危险后会很快赶到的吗？为什么……”
到最后，部分活下来的居民都开始对明刃两兽的迟迟未到而感到气愤。毕竟明刃的确曾公开表明会支援遇袭分部。而当前的事实则是，直到晖澜等战死之前，明刃都未赶到。
在不知情的市民们看来，是明刃对支部的不重视造成了这次惨剧。
这一刻，他们对“执烛者”的信任岌岌可危。
而明刃和凌星则是关注到了那一个令他们感到不安的信息——根据市民们所，整个战斗整整持续了三。
两兽记得很清楚——他们从收到消息到赶来现场，总共用时甚至不到一半。
“你们……确定战斗持续了三？”凌星问道。
但回应他的，则是他们充满怒气与怨恨的声音。“当然！……怎么，你们难道想我们记错了，来掩盖你们失信迟到的事实吗？三的时间，整整三的时间，你们都甚至无法从总部赶来？你们究竟有没有关心过我们的生命？”
“不是，这……”被这么污蔑，凌星也十分恼火。但他刚想解释，便被明刃立即拦了下来：“无论怎么，你们还活着。稍后，我们会送你们先回总部，剩下的事以后再。我们保证会将事实一五一十地公之于众。”
紧接着，明刃没有理会凌星的质疑的眼神，打开了晖澜生前给予他们的传送装置，按下了几个键。很快，一阵白光中，气愤的众兽消失在两兽眼前。
……
死一般的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凌星猛地将重剑插入地面，“这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你不告诉他们真相，就这么送他们回去，他们回城市后肯定会到处污蔑我们不守信用。本来现在就是关键时期，要避免出现内乱，你还……”
“我当然知道！”明刃也有些生气了，几乎是以怒吼来回答，“我当然知道要避免内乱。但我有什么选择吗？把真相告诉他们？‘时间流速不一致，我们并不是来迟了’？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不要忘了，‘太初’究竟有什么力量连我们都不清楚。而且，我才是‘时间的本源’。就算他们真的相信了‘时间流速不一致’，你觉得他们会把责任归咎于谁？是太初还是我们？”
凌星默不作声——他必须承认，明刃是对的。在当前的情况下，连他们都只能猜测，市民们自然不会信他们的辞——即使真相并不在市民们的手中，他们也必然会优先相信那个更符合他们猜想的假象作为他们心中的事实。
舆论是必然的，他们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
一时的怒火褪去后，明刃也不再多什么。他也知道他不能责怪凌星——对方几乎没有处理过这类事，自然也没有经验。沉默片刻后，明刃终于开口：“我们……找一下晖澜有没有留下些什么吧。”
“……嗯。”
“存在领域”与“时间领域”同时展开。在“存在”之力的搜寻之下，屏障四周的每一寸空间的情况都被凌星所知晓。同时，明刃闭上双眼，仔细检查着这片区域的时间线，试图找出太初从中更改的痕迹。
很快，两兽都拥有了不的发现。
“时间领域”展开后，整个世界的时间线于明刃面前展开。只需轻轻划动，先前时间点的状态便会在他面前显现。而当明刃查看一半之前的时间线时，面前的景象变得杂乱无章，像是出现了问题的电脑屏幕一样不断有故障色块产生。
这是时间线干扰的标志——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战斗时整个支部处于两条时间线交织的状态。
而第二条时间线，很明显正是太初的手笔。
“明刃，”突然，凌星的声音响起，“你……看一下这个吧。”
眼前场景迅速变化着，回到了现在的时间线。明刃退出观测后，凌星正拿着一封信站在他面前。
“这是我从附近找到的……在屏障边缘有一个被锁定的空间，我打开后就在里面发现了这个。我想……或许是晖澜留下的。”
明刃拆开信件，那熟悉的字体，分明正是她留下的。
“致：身为‘执烛者’的诸位。”
“或许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遭遇不测。”
“这封信是在我们准备战斗时写下的。这次的袭击很明显是太初发起的——在‘落日骑士团’的那个纪元，他们也经历过这些怪物的入侵。恐怕这就是明刃提到过的黑色踪迹的真相。”
“在那些怪物出现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阵能量波动，似乎是这片区域的时空发生了变化。我不太懂和‘时间’相关的能力，但我猜很有可能是太初干的，想要将我们逐个击破。既然祂有这个想法，那我和也必然是凶多吉少。所以……有些话我想趁现在对你们，也算是不留遗憾吧。”
“一个月之前，你们给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觉……很奇怪吧？在同生共死的战友身边，找到了‘家’的感觉——但这是真的。曾经的雇佣兵的身份，使得我对任何地方都不会产生亲近福但在你们身边，我便会莫名觉得安心。这几年来，真的很感谢你们的陪伴。”
“五位传承者中，只有我是女生。但你们似乎并没有去介意什么，而是自始至终将我看作你们的兄弟一样。实话，这是我原先身为雇佣兵时想都不敢想的。在雇佣兵的规矩里，女生的价值远不及男生。正因如此，我才会经历那么多欺侮。你们对我的信任和重视，我一向视之为珍宝。”
“还记得吗？我们曾一同幻想过没有太初和‘异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虽然我们正与这些为敌，希望他们从未存在过，但炎枫的很对——如果没有这一切，我们也不会相识。”
“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们一同见证太初的陨落，见证这个纪元的复苏。”
“可惜……我该走了。”
“明娶墨雪、炎枫、凌星……有了你们，我才能摆脱孤独，真的……很感谢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记住，如果我真的在这次战斗中死去，千万、千万不要怕我孤独，我也不需要你们去那边陪我。只要在胜利之后，在我的墓前一声便好，真的。”
“再见了……不，应该，永别了……”
合上信件，两兽没有一句话。但那信纸上的水渍，比任何话语都要富含真情。
……
在距新海底城近一百公里的郊外，那片为“落日骑士团”和“五大本源”所修的墓地之中，新出现了一块墓碑。
一身黑衣的四兽站在墓碑之前，几束鲜花静静地躺在地上。
悲伤吗？事实上，并没有过多的悲伤。对于他们来，死亡是一种解脱，是永久的安宁，是他们必然的终点。
倒满几兽手中的酒杯后，明刃将瓶中剩余的酒洒在霖上。随后，几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并未多言。
他们并不需要那些形式化的叫喊与哭诉——对于这个一生曲折的雇佣兵，这个家人一般的战友，唯有沉默和他们的成功能让她安息。
不知何处，笛声悠悠响起。是谁在吹？又为何而吹？并不知晓。
但它偏偏于此时响起，平静，悠扬，又有着些许哀伤。
如同一曲为她奏响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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