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有何打算？”
“回唐门，灭唐麟，救妹。”
唐吟话利落，但每个字都咬的很重。
“现在的你能够做到吗？”
“我在唐门还有一些自己的亲信……”
“我想听实话。”
“没把握，但……我必须要去做。”
有些事，就算明知不可为，也一定要为，有些人，就算明知不可救，也一定要救。
水寒似是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他笑道：
“可知我有何打算？”
“帮你。”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震撼唐吟的心弦。
“你与我唐门毫无关系，为何……”
“唐衍的遗言，我听到了。”
“那又如何，你并未承诺什么，你只是恰巧听到了而已。”
“我承诺了，在这里。”
水寒长发于风中飘动，他手指胸口，眼光之中满是和煦。
我在心里承诺了。
唐吟睁大了眼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去看眼前的红衣少年，想起这少年执巨剑唤自己去他身后的凛然，心中一股热血迸发而出。
于世间求存数十年，今日才知，何谓江湖侠义，何谓人间有情。
行事仅凭本心，重诺胜于万金，这，就是侠，这，就是易水寒。
浩然下，飞船甲板，唐门长子唐吟，对着红衣少年，单膝跪地，郑重其事，不下于泰山封禅。
“苍在上，唐门不肖子孙唐吟，今日承蒙易水寒少侠大恩，从今往后，如有驱使，万死不辞。”
水寒倒是被唐吟这一跪吓得不轻，赶紧摆摆手，道：
“赶紧起来，搞啥呢，你这年纪都比我大上一轮，也不知道害臊，我帮你可不是因为唐衍，更不是因为你啊。”
“那易少侠是……”
“只是看唐麟那家伙不爽罢了，或者也可以是因为，我乐意吧。”
水寒手扶着船舷，目光望向远方。
唐吟目光湿润，这一句我乐意，却是道出了无尽的风流。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因我乐意，这江湖百年，自剑神肖翼之后，却是好久没听到有人出这种话了。
“不过现在还应该考虑一件事情。”
“什么事？”
“就算我们救出了唐洁，她也应当活不久。”
“的确，再过三个月，十月二十，便是妹的二十岁生辰了，本想着以松栊鼎之力回改命，可现在……”
唐吟话未完，却见水寒从袖中掏出一只白色的符箓人，对着它就喊：
“听到了吧猴子大王，要不帮帮忙呗。”
猴子大王这个称呼，是水寒给现在的鬼蛊起的，之所以这么起名，是因为现在的鬼蛊带着一面猴子面具，起话来总是自称本王，故而水寒才会取这种称呼。
但这称呼，并不是重点是，重点是水寒居然知道此刻鬼蛊就在鬼宅之中，而他恰恰就可以听到通过白童子传送过来的水寒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
鬼蛊显然很是不解。
“没什么，就是会有一种感觉罢了，你既然自称本王，想来在成为本生灵之前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既如此，夺取了别饶身体，自然也不能不打声招呼。”
此言一出，鬼蛊的不解转变成了赞许，想不到这子看上去白纸一张，偶尔灵光一闪展现出来的判断力却是出乎常饶意料。
当然，正常人谁会没有一点事实依据只凭感觉行动。
偏偏，水寒就是这样的一个非正常人。
而且他猜的一点没错，自己临行前来鬼宅，就是替鬼蛊来和舞道个别。
任何有一点江湖阅历的人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也绝对不可能猜到鬼蛊会有这样的行动，这家伙，难道在他的世界观里，这算是人之常情吗?
江湖险恶，夺取了他人身体还要去道别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在现今的江湖之中的，但在水寒的世界观里，这种行为，就是理所当然的。
真是，把这个世界想象得太过美好了呢。
“你猜的不错，不过，别此事与本王无关，就算是本王有心相帮，禺疆神躯的诅咒，也并非松栊鼎可以解除的。”
“哦?具体呗。”
“呵，笑话，本王凭什么要与你听。”
“请您务必告知。”
话却不是水寒的，而是舞的，舞身子孱弱，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恳求。
“丫头，本王此来不过是为了鬼蛊那子的托付，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我知道您一定会帮忙的。”
“呵，人类真是越发可笑了，本王偏不帮忙又如何?”
“哥哥过，您虽一直想要夺取他的身体，但他能感觉到，您并不是为了为祸世间，而是为了去探寻某件事情。
既然您来到这世间是为了完成未尽之愿，那怀着和你一样心情的水寒哥哥，你一定，也可以理解的吧。”
鬼蛊惊愕，怎么回事，现在人类孩子们的见地，都这么有水准的吗?出来的话也是衣无缝，实在让人想不帮忙都难。
但，他可不是人。
琥珀瞳孔在猴子面具之下流转，一个有趣的想法在鬼蛊的脑海中产生，他道：
“本王可以告诉那子如何解除禺疆寿命之限，不过本王先前神魂换位之时答应过那子，要以松栊鼎治愈你孱弱的身体。
我来此，除了代他再见你一眼，也是为了完成对他的承诺，如今你又求我，此事该如何是好?”
“我愿以一诺换一诺。”
此言一出，宅爷爷首先不淡定了。
“姐，这也许是你唯一恢复身体的机会，你不能……”
舞用手势打断了宅爷爷的话，目光坚定地看着鬼蛊。
鬼蛊看着舞，似乎是在看一个异类，还有那个叫易水寒的子，也是个异类。
“切，人类可真是无趣。”
随即飞，声音渐趋空灵，
“禺疆体，血脉与禁制共生，想要破除禁制，唯有灼净血脉。世间有此神通之器，唯有八王器之一的耀明令。”
罢，于空中消失于无形。
只一句话留给了在场的舞与众妖，同时也留给了远在飞船之上的水寒。
“重黎耀明令，大燕王都蓟。”
耀明令，在燕国国都蓟城。
舞望，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孱弱。
“药王谷鬼舞，拜谢上神。”
她知道，真正的鬼蛊总有一会回归，而她，会一直等着，直到那一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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