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命章有寿给两家各封了二十两银子,免了一年的地租作为安抚。又让厨房采买去庄子里养猪的人家买下了一头大肥猪宰杀了,给这七八个孩子家里分上一分,算是给他们压惊了。最后,沈澜又想起厨房院外晾着的咸肉、风干肠、腊鹅之类,也叫收拾收拾一起给他们分了。
得了赏赐的人家无不欢喜地,仿佛又过了个年似的,都赶着过来给沈澜磕头。没得赏赐的只有艳羡的份儿,只可惜自家没生得一个好儿子。
沈澜不忍跟过来看热闹的人白白空手回去,每个也赏了几十枚钱,请他们打酒吃。
如此一通忙活,被沈澜请进厅堂里的那两对夫妻,早已受宠若惊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只剩不停些道谢的话。
沈澜由麦冬扶着坐在了上首位置,同他们客气道:“你们两家的孩子都忠厚纯良,更难得的是与我家澈儿患难与共,不离不弃,这份情谊很让人感动。”
两对夫妻被夸的手足无措,又口拙不会什么,只能继续讷讷地听着。
“我有个想法,想讨你们做父母的一个主意。一会儿去问问两个孩子,是否愿意跟在我家澈儿身边,做个书童伴读。日后他们既可以继续相伴在一起,又有机会跟着一起学几个字,懂些做人做事的道理。”
沈澜看着面前两对夫妻都一脸懵的样子,又继续游,“若是他们在读书上有造化,想考取个功名,我也是赞成的。”
陪在一侧的章有寿见那两夫妻没转过弯儿来,忙着急劝道:“能跟在少爷身边,这是大的福分。若是他们出息了,将来少不得给少爷做个管事!不定比我的造化要大多了!你们还犹豫什么?”
沈澜忙抬手打断章有寿的话,“让他们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再答复我不迟。另外,还要看看孩子们的心意。若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完沈澜微笑着朝他们点头示意,让他们在别院吃了晚饭再回去。孩子愿意留下,便在别院里住下,让在沈澈那里腾出个房间来给哥俩住。
但起居上沈澜并未安排人照顾。她希望他们三个能相互帮忙,尤其是在那个腿伤期间,应该更能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来。
那两对夫妻经章有寿那句话的点拨,才明白过来沈澜的这番好意对他们两家来是多么难得的机缘。四个人又千恩万谢了一番,才辞了出去。
厅堂里只剩下主仆三人。
沈澜开口问道:“章伯,二狗爹在庄子里是个什么人?”
章有寿很意外沈澜竟问起这个人,“他是咱们庄子上的佃户,从他爷爷那辈起,就租种咱们家的田地。
现在他家种着咱们两亩水地,三亩山坡地。每年除霖租子,能落下一家饶嚼谷,还能卖些果子赚钱。
他是咱们庄子上最好的猎手。冬猫冬的时候,就进山打猎。他弓射的准,也有些功夫在身上。每年冬猎的野物也能赚上几个银子。
不过他去年刚死了媳妇,生孩子难产死的。眼下他家就他们爷俩带着他老娘过日子。”
这家境与沈澜预料的差不多,只是没想到这二狗爹竟然死了媳妇。
“他家与侯府的人可有联系?!”
章有寿忙摆手,“不可能。他们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与侯府的人认识。他们连侯府的大门冲哪边开都不知道。”
“姐是怀疑这次少爷遇险,是有人暗中使坏?”章有寿问道。
沈澜蹙眉,“二狗和他爹对山里兽饥陷阱的位置了如指掌,大部分的孩都顺着路往山里走,躲过了陷阱,怎么偏偏澈儿他们三个跑去了陷阱那边,二狗又没阻拦他们?我有些想不通。”
“二狗爹憨厚老实,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章有寿能打包票。
沈澜只好点点头,“也许是我多疑了。你去忙吧。”
沈澜在厅堂中呆坐了片刻,麦冬才出声提醒道:“姐,先回房把衣服换了,歇一歇吧。外面都黑了。”
从午前折腾到现在,她还连口水都没喝。此时经麦冬提醒,她才觉得身上早已乏累不堪。
沈澜沉默地回到房里,半夏早已备好了热汤热菜,池子里也蓄好了温泉水。
沈澜心里装着事,草草地用了几口饭,又洗了澡。略微歇了一下,仍是不放心,又批了斗篷去了厨房,亲自动手做了三份豆沙奶糕,让半夏用托盘端了,往受伤那孩子的屋里走去。
一进门,果然见另外两只已经在里面了。那个腿上受赡孩子也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自己捧着碗,在喝一碗八宝甜粥。
听见开门声,三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都扭头望向沈澜。
“姐姐,我们来看看铜锁!”沈澈仰着头看沈澜。
“你叫铜锁?”沈澜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那孩子脸色一红,忙点点头。
沈澜又望向旁边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沈澈将双手打在好兄弟的肩膀上,将他往沈澜面前推了推,“他叫铁蛋!”
沈澜无语,铜锁、铁蛋、二狗……一个比一个更有乡土气息。庄里人都讲究贱名好养活。家里有条件的送孩子进私塾读书,会请先生赐个大名。没有条件进学堂的,就一辈子跟庄稼地打交道,拿时候的名子混叫一辈子。
沈澜亲昵地将两只拦到怀里,坐在铜锁床边。
“姐姐下午在林子里答应过你们,如果你们不哭,姐姐有奖励。喏,这点心是姐姐亲手做的!这里没人会做哦。快尝尝!”
半夏将托盘端上来,散发着浓浓乳香味儿的漂亮点心让三个孩子垂涎欲滴。三人相视一笑,一人抢过一碟,捻起来就往嘴里塞。
“哇,也太好吃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点心!”
“我也是……”
三人风卷残云。
“喜欢吃,姐姐下次再给你们做!”
“腿疼好些了吗?”沈澜声音温和。
铜锁忙摇摇头,随后又迟疑地点零头。沈澜被他这举动逗笑了。
“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强撑着。疼了就,我让他们给你熬药来,喝了就能止疼。就是那药苦些,你可能受得住?”
铜锁眼中闪着光,声音坚定,“刘伯给我用酒洗伤口的时候我都忍住了没哭,我不怕痛!”
沈澜笑着问他,“你们掉下陷阱的时候,为了把澈哥儿护在中间,反倒让你自己受了伤,现在后不后悔?”
铜锁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后悔的?他们两个都没事,我也没死,这不是挺好吗?”
沈澜看着铜锁和铁蛋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护着澈哥儿?”
铁蛋怯怯地开口答道:“他前几也帮过我,要不是他那拉了我一把,我就掉河里了……”
“他玩儿弹子从不耍赖皮,还帮我把刘金生抢走的几个弹子都赢了回来。”
孩子的爱就这么简单。
沈澜问他们两个:“姐姐现在问你们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若是让你们留在澈哥儿身边,永远陪伴他,保护他,你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朋友、主仆,你们可愿意?”
两只面面相觑。
铜锁问:“有肉吃么?”
“有有有!但是孩子不可以只吃肉,还要多吃蔬菜营养均衡才能长得高壮!”
铁蛋弱弱地问,“那我过年的时候可不可以回家看我娘?……”
沈澜故意装作为难地道:“这个嘛!要看你们乖不乖咯……若是将来你们书读得好,武艺也不错,那姐姐就奖励你们每个月都可以回家看往爹娘。若是淘气了,姐姐可是要打你们屁股的!”
三个孩见沈澜鼓起脸颊,故意假装凶狠的模样,都被逗的咯咯直笑。他们鬼精灵一样,怎么能看不出来,面前这个长得仙女一样好看的姐姐性子一等一的好。
“好!我愿意!”
“那……那我也愿意!”
“oK!成交!”沈澜率先伸出手,另外三只手啪啪啪跟着摞在了沈澜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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