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和身边的婆子们俱是无言以对。
沈鸿远背着双手悠然踱着步子走到沈澜面前。
沈澜和身后两个丫鬟朝沈鸿远缓缓福身一礼，“父亲怎么来了？”
沈鸿远一袭白色道袍满怀清风朗月，仿佛这两日在府里商量分家事宜遭到的为难都不曾挂怀。
“去给你祖母请安的路上听到下人你搬东西被人拦在了后门这里。我还道是你‘作奸犯科’了，这才过来看看。”
麦冬替沈澜回禀道：“回老爷的话，我们姐根本没拿府里其他东西，这些箱笼都是从凭澜院里抬出来的，众位镖师们也可以作证。”
周围看热闹的镖师们赶忙答话：“没错！这些东西确实全是从凭澜院里搬出来的。”
“侯府高门大户的，我等没有主家允许，怎敢去其他地方搬东西？！”
沈鸿远朝周围镖师们略一颔首，“既是如此，那女的随身之物，就劳烦众位妥善送去她那庄子上吧。”
众人见有侯府二老爷亲自发话，便不再去管杜氏和她手下那几个婆子，都朝着沈鸿远拱手行礼后，纷纷抬上箱子出了后门装车起运。
半夏赶忙跟出去看着。
杜氏气得脸色阴沉，却也别无他法，只得眼看着沈澜的大笔财产被搬出了侯府后门。
“二叔无端插手后宅事务，怎么也得去母亲那里分明白吧，否则我这中馈也没办法再继续管了！”
沈鸿远淡淡一笑，“好。我也正要去母亲和兄长面前讨要个法，既然不把我们二房当自家人看，就理应早早分家才是。”
“你！……”杜氏语塞，气得一甩帕子，转身要走。
“伯母稍等等！”沈澜喊住杜氏，“侄女今闲着，想邀三妹妹和四妹妹一起去集市上逛逛。伯母可允准？”
杜氏刚刚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又听沈澜要带她两个庶女出门闲逛，心中更是不自在。
沈澜自从邓云若过世以后，在府中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世家贵女之间的正常交往都不曾有过，今日主动要出门倒是件稀奇的事。
还未等杜氏应允，沈鸿远先开了口，“想去就去吧。正是花样年纪的娘子，无需成日闷在家里，身边多带上几个丫鬟婆子跟着就是了。”
沈澜微笑着转身向沈鸿远道谢，又向杜氏福身，领着麦冬回去了。
沈鸿远从始至终没再看杜氏一眼。杜氏愤愤地朝沈鸿远方向甩了下袖子，径直去了澄瑞堂。
无为道人笑道：“你们家真是乌烟瘴气的，你还要在此盘桓几日？”
沈鸿远无奈道：“我总要把后宅的事给两个孩子摘清楚了才校他俩自没有母亲护着，我这个父亲总要替他们做些什么。”
无为道人听这些事就头疼，挥了挥袖子，转身出了侯府后门去外面找酒馆喝酒去了。
沈鸿远也不再耽搁，正好趁此机会将分家的事给定下来。
沈澜把凭澜院的事务打理清楚，这才叫丫鬟去通知了沈冰、沈凌姐妹一同出门。
两个姑娘得知能出门去逛逛，欢喜异常，在各自的屋子里试衣服整妆容，忙活了多半个时辰才坐上了沈澜的马车。
直到坐在马车上，沈冰还心里惴惴的，一双手不安地扯着帕子。她没想到昨刚了，今就能跟着沈澜出门。而沈澜若是只带沈冰一人出门，把沈凌一个人留在家里，请面上不过去，显得她这个二姐姐有亲有后，只能两个妹妹一同带在身边。
这是沈澜第一次巡铺子，姐妹三人由各自的丫鬟跟着，又带了四个婆子并两个护院。
为了方便与各家铺子管事沟通，沈澜今日只戴了面纱。沈冰、沈凌原本是戴了帷帽的，沈澜见了便将帷帽给她们摘了下去，递给了她们一人一条素色边角绣碎花纹的面纱戴着。
“二姐姐，祖母和我父亲有没有为难你？”沈凌自从宫中回府，还未曾与沈澜私下里聊过，只在宣读圣旨时匆匆见了一面。
沈澜向沈凌投去疑问的目光，沈凌这才答道：“从宫里回来的那晚上，祖母就将我叫去了澄瑞堂里，将那在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问了一遍。当时祖母和我父亲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沈冰笑道：“之前就算祖母他们对二姐姐入宫那的表现有不满，如今二姐姐被封了永平县主，他们也不会再怪罪二姐姐了，否则就是对圣上不敬。”
沈澜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没有答话，隔着车窗上的薄纱朝马车外望去。
忙碌了一早晨，此时已过巳时。临近东市商铺越来越密集，街道上愈加人声鼎罚
“我今日是出来巡铺子的，不能陪你们两个逛集剩我只带麦冬和一个婆子，其他人和马车都留给你们两个。前面有好几家绸缎铺子和首饰铺子，糖果点心铺子就在前面那条街的拐角，你们两个就在此处逛逛。逛累了去那边的‘春熙楼’寻个雅间等我。”
沈澜着，从荷包中拿了张银票出来，递到沈冰手里。
“这个你们两个拿去买些喜欢的衣料。我午正时分去春熙楼找你们。”
二人迟疑地接过沈澜递过来的银票，上面赫然是百两的纹样。
“二姐姐……你的境遇也刚刚好了一些，还是你自己留着花吧。”沈冰不敢接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她们虽是侯门千金，却也是每个月指着几两月钱过日子的。
沈凌也缩着手不敢接。
“我过两就要搬去庄子上住了，日后恐怕要有段日子见不到你们。你们今日不花二姐姐的，往后可是机会难寻了。”
二人见沈澜这般打趣，也只好接过去了。
沈澜在东市相邻的一条街道下了马车，又嘱咐了丫鬟婆子和护院仔细看护着沈冰二人，这才带着麦冬和她院里的一个姓徐的婆子看着马车朝东市方向而去。
这一带属于卫国都城的cbd，沈澜手上就有四家铺子在这两条街上。
沈澜抬头朝街道对面看去，只见一家门面装潢古朴低调的铺子前挑着酒幌，牌匾上行草写着“梅庄陈酿”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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