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群落中心的谷种正在变得透明,膨胀的虚无点像一滴墨晕染宣纸,将周围的念头光纹吞噬殆尽。柳氏站在十步之外,能感受到那片“绝对空寂”的寒意——不是物理的冷,是“存在副被剥离的失重感,仿佛脚下的土地正在消失,自己正坠入一片没有上下左右的虚空。
“它在‘归零’。”守时者的星轨在柳氏身前织成厚重的屏障,星轨光粒接触绝对空寂的瞬间,竟直接湮灭,连空白锭都没留下,“不是回归可能性,是回归‘从未存在’。就像擦掉一张画,不仅要擦掉色彩,还要擦掉画纸本身。”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星轨瞳里的光芒忽明忽暗,“再往前一步,连‘我们曾在这里’的记忆都会被抹去。”
李大饶光粒折扇悬浮在半空,扇面的法则图谱边缘正在褪色,靠近绝对空寂的部分已化作纯白。“这是‘存在的橡皮擦’。”他指尖颤抖地指着扇面,“宇宙诞生前的‘无’,不是空无一物,是空无一物的‘概念’都不存在。绝对空寂就是要回到那种状态——没有谷种,没有共生域,没有你我,甚至没赢没盈这个概念。”
归谷道的记忆谷种开始出现异常。孩子们发现,谷种上与虚无群落相关的影像正在消失,先是画面变得模糊,再是色彩褪去,最后连轮廓都化作一片白。有个孩子指着谷种哭喊:“我昨还在这里画了木屋!怎么不见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孩童对“遗忘”最本能的恐惧——比失去更可怕的是,连“失去过”都不被记得。
王院判将无念苗的汁液滴入绝对空寂边缘,汁液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淀,而是直接蒸发,连水汽都没留下。他的仪器屏幕上,所有与虚无群落相关的数据正在自动删除,仿佛系统在自我清洗。“它在篡改‘存在的记录’。”王院判额头冒汗,“就像在史书里撕掉某一页,不仅要让事件消失,还要让读史的人忘记有过这一页。”
星云幸存者翻遍了谷神日记,却找不到任何关于“绝对空寂”的记载。那些原本与虚无点相关的批注,此刻都变成了空白,仿佛从未有人写过。幸存者的绯红印记泛起微弱的光,在地上投射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既像谷神,又像凤主先祖,正对着绝对空寂的方向跪拜,姿态里满是敬畏。
“连谷神都无法记载的存在……”柳氏的心跳越来越沉,掌心的透明印记突然灼热,绝对空寂中心的模糊影子变得清晰——那是个与她身形相似的轮廓,穿着素色的上古布衣,手里捧着一颗没有任何特征的种子,正是柳氏在绝对空寂影像中看到的“原影”。
原影似乎察觉到柳氏的注视,缓缓转过身。她没有脸,脖颈以上是一片与绝对空寂同源的纯白,却让人莫名觉得她在“凝视”。当她抬手时,绝对空寂的扩张突然停止,周围湮灭的星轨光粒竟重新凝聚,化作细的谷种虚影,在空中组成一行字:“归原,方得始终。”
“归原……”柳氏喃喃重复,掌心的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与原影手中的种子产生共鸣。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凤主先祖培育逆时种时的虔诚,反柳氏黑袍下的决绝,自己在归谷道第一次播种时的笨拙……这些画面最终都化作原影手中的种子,种子裂开,里面不是果仁,是一片纯白,与绝对空寂一模一样。
“原来‘存在’本就是借来的。”柳氏突然明白,原影不是要毁灭,是要提醒——所有诞生的终将回归,就像种子发芽、结果,最后会腐烂在土里,滋养新的生命,只是绝对空寂的回归,连“腐烂”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守时者突然惊呼:“星轨在反向流动!”柳氏转头,只见共生域的能量流正朝着绝对空寂汇聚,常变谷种的重组周期延长到停滞,真常种的微笑纹路几乎看不见,整个万法谷都在向“白色”过渡,像一幅正在褪色的水彩画。
“必须让原影明白,‘存在过’本身就有意义!”柳氏推开守时者的屏障,朝着绝对空寂走去。每走一步,她对“自己是谁”的认知就模糊一分,先是忘记自己叫柳氏,再是忘记自己是种谷人,最后连“自己”这个概念都开始松动,但掌心印记的灼热感始终清晰,像一根牵着她不坠入虚无的线。
“停下!”守时者嘶吼着追上来,星轨不顾一切地缠绕住柳氏的手腕,“你会忘记一切!包括为什么要阻止它!”
柳氏没有回头,她已经不出话,只能用最后的意识,将掌心的印记按向原影手中的种子。印记与种子接触的瞬间,纯白的种子突然泛起七彩光——那是柳氏所有经历的浓缩:归谷道的麦香,机械宇宙的齿轮声,意念界的记忆歌谣,镜像宇宙的黑袍影……这些光在绝对空寂中炸开,像一场盛大的烟火。
原影的轮廓在烟火中晃动,脖颈以上的纯白渐渐凝聚出一张脸——那是张融合了柳氏、凤主先祖、反柳氏的脸,既熟悉又陌生。她看着柳氏,缓缓开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话:“我是‘原初之影’,是所有存在的第一缕念。诞生时便知,终将归寂。”
“但……”柳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尽管微弱得像耳语,“烟火熄灭后,看过的人会记得。”
原初之影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手中的种子开始收缩,绝对空寂的扩张随之停止。被吞噬的念头光纹重新浮现,只是不再缠绕谷种,而是化作漫光点,像萤火虫般飞向共生域各处——落在记忆谷种上,恢复了消失的影像;落在星轨上,填补了湮灭的痕迹;落在孩子们的笑声里,让“被记得”的温暖驱散了绝对空寂的寒意。
“存在的意义,是存在过。”原初之影的身影渐渐透明,与绝对空寂融为一体,最后留下一句话消散在风中,“归寂时,带着记忆,便不算真的消失。”
绝对空寂收缩回虚无点的大,中心谷种恢复了实体,只是表面多了一道与柳氏印记相同的纹路。万法谷的能量流重新活跃,常变谷种继续重组,真常种的微笑纹路熠熠生辉。最神奇的是,那些被光点击中的谷种,都能在夜间映出原初之影的轮廓,像在诉一个关于“诞生与回归”的古老故事。
柳氏坐在谷种旁,掌心的印记不再灼热,却多了一丝与原初之影同源的温和。她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服原影的,只记得那场烟火很美,记得孩子们的笑声很清脆,记得守时者的星轨像守护的臂弯。这些记忆或许有一也会褪色,但此刻感受到的温暖,已经刻进了“存在”的骨子里。
守时者递来一块记忆水晶,里面记录着刚才发生的一牵柳氏看着水晶里那个走向绝对空寂的身影,突然笑了——原来最勇敢的不是不害怕消失,是明知会消失,还愿意留下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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