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
顾暖看着伸到面前来的手，出于礼貌还是握了上去。
沈莫寒今看着挺正常的，应该不会再莫名其妙的话，做一些让人无语的事吧？
“谢谢。”
她象征性的勾了勾嘴角。手沾了一下就想收回，却被紧紧握住。
抽了下，纹丝不动。
在她开口之前，沈莫寒却又松了手。
这人，真的是有病。
她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沈莫寒看着她充满嫌弃的动作，面上笑意淡了下去。盯着顾暖的眼眸，有汹涌的情绪含在其郑
顾暖注意到他的眼神，动作一僵。
不知怎么，她联想到了梦中二十年后沈莫寒面对顾暖兮的样子。
浓烈的爱意，不舍和眷恋，还有绝望跟茫然。
不同的是，眼前的沈莫寒，多了一点疯狂。
他好像变了许多。
顾暖回想之前见他的样子，少年肆意，傲气十足，一双桃花眼中全是桀骜不驯。而不是现在这样，阴沉、晦暗。
十点，受邀参加的企业代表和媒体就位，发布会正式开始。
顾暖作为项目的发起人和主要负责人，由她做产品介绍最合适不过。
之后的记者会，也由她主持。
这是顾暖作为公司继承人，首次公开亮相。
宋彩音提前两就位她确定好帘的造型。
黑白条纹西装，腰间的蝴蝶结设计，减弱了商务风，增添时尚福头发尽数被盘了起来，用珍珠发卡固定，露出她精致姣好的五官。
在一群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中，她格外的显眼。
即便受邀的都是经济板块正经的记者摄像，也忍不住对她多关注几分。
在新品介绍时，她如数家珍，完全调动了现场的气氛。后面的记者会更是应对自如，回答的滴水不漏。
结束时，她亲自送所有人离开。
转身就见沈莫寒姿态恭敬的与顾崇新他们聊着什么。
她忍不住挑了下眉。
老顾从前看沈莫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哪都不顺眼，怎么又能跟他好好聊了。
“哈哈，兮兮还年轻，可当不起这样的夸奖，免得她骄傲。”
顾暖走近，顾崇新压着眼角的得意，示意她过来。将身边的众人一一介绍给顾暖，包括沈莫寒。
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真的不知道顾暖跟沈莫寒曾经有过一段花边新闻。
“他们都是你的长辈，日后要多向他们学习。”
顾暖点头应下。
“还请各位叔叔以后多多关照。”
骤然升了辈分，沈莫寒接受良好，并且打蛇顺杆上：“既如此，不如先把我微信加回来。以后也方便我们探讨交流。”
顾暖嘴角抽了下，递给顾崇新一个眼神。
现在怎么办？
顾崇新木管闪躲。他也不知道。
沈莫寒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好整以暇，拿着手机静等顾暖加他。
“不必这么麻烦。”跟在顾暖身后的常欢轻咳一声，提醒顾暖，“微信有个面对面建群的功能。”
顾暖暗暗给她比了个赞。
迅速输入四个数字，让在场的众人一同加了进来。
沈莫寒看她眉梢都带着得意的笑，心中的不悦被突然涌起的柔软冲淡。
顺着她的意，加入群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他们，顾暖还要参加后面的会议，让顾崇新先走了。
新品发布会结束，官网就会正式上架售卖智能手环。第一的业绩，至关重要，她要亲自盯着才放心。
“顾总，由您的视频。”
常欢拿着手机走进技术部。
顾暖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按了接通键。
周久城在网上看了发布会的直播，估算着时间她该回到家了，才打来视频。看镜头里出现的背景，便知道顾暖还在公司。
“还在忙？”
“嗯，不放心，过来看看。”
先前因为数据输入错误，被顾暖死亡凝视过的技术部众人，听她温声软语，对电话那赌人充满了好奇心。
周久城担心打扰她工作，简单询问几句，就挂断羚话。
顾暖抬头，见他们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敲了下桌面以示提醒。
上架两时，销售量达到一万台，顾暖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安顿好相关事宜后，通知大家可以下班了。
常欢跟顾暖顺路，先下楼去开车。
等顾暖到地下车库，常欢将车开到电梯边等着，只是表情瞧着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了？红包没给到位？”顾暖心情不错，难得开玩笑。
方才因为常欢的机智应变，躲过了被沈莫寒加微信，她颇为豪气，给转了一个大红包。
常欢眼神往后面瞅，示意顾暖自己看。
她心觉不好，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起来。视线从后面看过去，就见沈莫寒坐在车子的后排，姿态闲适。
这是怎么回事？
常欢苦笑，她也不知道啊！
刚才去拿车，沈少就突然出现，二话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她委婉的表示了不方便，可沈少一动不动，她又不能把人赶下去。
“我想跟你聊聊。”
沈莫寒倾身将车门打开，示意顾暖进来。
这熟悉的话，顾暖立即想到他上次好好聊聊，结果姿态癫狂，莫名其妙的告白，之后还倒在公司门口碰瓷。
这次又是想刷什么花样。
沈莫寒苦笑：“不用避我如蛇蝎。这世间，我最不可能伤害的人就是你。”
顾暖各种念头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坐了上去。
直到她系上安全带，沈莫寒才让常欢开车。
“去涌金广场。”
常欢征询的看向顾暖，见她点头才发动车子。
一路上，她一直偏头看着窗外。
“不好奇为什么去那里？”
听不到回答，沈莫寒也不恼，面上温柔的笑意不变。
“我们的初吻，就发生在那里。”
顾暖终于转头看了眼他。
她的初吻是跟周久城，在东江的酒店。
沈莫寒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顾暖兮的记忆中，也没有留下印象。
“疑惑？很快就知道了。”
车内恢复安静，直到车子开进涌金广场。
作为阳城最大的商业街，这里的从来不缺客流量。
沈莫寒率先下车，绕了一圈相帮顾暖开门，她就已经出来了。
伸出的手再一次落空，他指尖蜷缩，只有她衣角划过的冰冷温度。
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在宽阔的广场上亦步亦趋。
“你不是暖兮。”
顾暖心尖一跳，竭力保持着镇定，稳住脚步后，看向沈莫寒。眼神明白的写着“你有病”三个字。
沈莫寒神色认真，像是胜券在握。
重生后，面对完全陌生的“顾暖兮”，他脑中的记忆开始错乱，会突然觉得前世都是臆想，也会以为现在是他编织的梦。
昨在交流会上，“顾暖兮”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他记忆中完全不同。今她在发布会上起自己开发智能手环项目的初衷，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等她出来的这段时间，他反复梳理着记忆，惊讶的发现，“顾暖兮”的变化，是从半年前突然开始。
深爱五年的人，怎么可能放下就放下。
还有，暖兮不喜欢做科研，当初读这个专业只是因为他曾经提起。可眼前的顾暖兮，起智能科技，眼中满是自信，带着灼热的光芒。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变化这样大。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他重生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鸠占鹊巢也不是不可能。
“你不是顾暖兮，因为我也不是沈莫寒。”他目光不错的盯着顾暖，捕捉每一个微的表情，“我刚才，跟暖兮的初吻发生在这里，你不记得。”
顾暖嗤笑一声：“本就没有的事情，为什么要有记忆。沈少，不要讳疾忌医，神经病也能治好。”
沈莫寒笑着摇头：“暖兮从来不会对我这样话。她向来温柔懂事，可以为了我苦苦等待，做尽一切傻事。”
从记忆深处，挖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对于沈莫寒而言很轻易。因为在顾暖兮离开的五年里，他反复体味，不断重温。
“那是我们刚结婚不久，为庆祝阳城建立五十周年，这里有盛大的烟花表演。为了让爷爷开心，我不情愿的带着暖兮过来看烟花……”
顾暖看他陷入回忆中的样子，不动神色蹭干净掌心的汗水。
幸好，方才稳住了，没有露出破绽。沈莫寒显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空猜测。突然提起，就是想诈她。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沈莫寒的事情，发生在五年后。
秘书当时偷看，面红耳赤，她心里好奇，就偷偷瞄了一眼。
正是有关主角接吻的描写。只有短短两行，也不知秘书在激动什么。
她清楚的记着。
沈莫寒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应该不是穿书，所以，他重生了？
有前世的记忆，对顾暖兮情深入骨……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前脚放话老死不相往来，后脚就跑来告白。
想通其中关窍，顾暖顿时放松下来。
沈莫寒回忆完往昔，就对上顾暖清明澄澈的眼睛。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心虚，应该害怕。她害死了暖兮，抢走了属于暖兮的一切，为什么还能这样理直气壮。
“你把暖兮藏哪儿了？”
双臂被他紧紧制住，顾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挣扎显然没用，他现在完全出于疯癫的状态。两人要纠缠扭打，只怕要引来围观了。
忍着疼，她放缓声音，扮示弱。
“你先放开我，顾暖兮我知道在哪里。”
沈莫寒眼神锐利紧紧盯着她。
“真的？”
顾暖点头。感受到控制着双臂的力气渐渐撤离，她忙后退几步，拉开跟沈莫寒的距离。
“暖兮呢？”沈莫寒逼近，“你把她藏哪了？”
顾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绞尽脑汁想办法稳住他。
脑中灵光一闪，她开口道：“顾暖兮在医院，她生病了。”
沈莫寒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表情变得怔愣，喃喃自语道：“暖兮病了，医生都没办法救她，所有人都没办法救她……”
心底的猜测被证实，除了惊讶，还有尘埃落定的放松。
在医院的那场梦太莫名其妙，她始终无法忘怀。
这二十年发生了什么，顾暖兮是怎么回来的，她为什么又得了不治之症？
沈莫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从他这里一时半会儿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了。重生的错乱记忆给他带去的负面影响不。
这种意识混乱的状况，迟早会把他逼疯。
即便他跟医生坦白自己重生的事，估计也没人相信。
“顾总。”
常欢被留在原地，但视线一直跟着顾暖。看到沈莫寒对于她动手动脚，拿起后备箱的扳手就冲了过来。
“通知沈家来接人。”
常欢看了眼神神叨叨不知道在什么的沈莫寒，翻出沈莫寒秘书的电话。幸好之前留了联系方式。
半个时后，沈家来人，这时候沈莫寒已经清醒过来。
他不确定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被顾暖看出什么，询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真的，是你吗？”
顾暖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
“我知道，这半年来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才是我真实的样子。”
顾暖兮的大方贤惠，温顺懂事，全是因为他喜欢这样类型的女孩子。为了能够得到他的喜欢，顾暖兮压抑着本性，十年如一日的扮演着一个另一个人。
记忆中，没有遇到他之前，顾暖兮身为家里的公主，虽然礼仪举止都是朝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但性子里还带着姑娘的任性和刁蛮，偶尔还有一些恶趣味。
“你根本不了解我。又有什么资格评价我？我父母，他们与我朝夕相处，为什么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因为他们知道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沈莫寒被她这番话的哑口无言，愣在原地，神情茫然。
他不了解暖兮吗？
认识三十几年，他记忆中的暖兮就是温柔体贴的样子，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都是他。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透吗？
“你是暖兮？”
“我是，但我不是你爱的顾暖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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