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交代过，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否则不能动用。”
许七将传信的烟花递到了谢令仪的手里，“殿下交代过，放或不放，全取决于王妃。”
“那他呢？”
谢令仪忍不住问道，“难道殿下没有给他留一只？”
许七默默摇头。
“此次私访并州，殿下是为了查案，并不想惊动锦衣卫的人。”
谢令仪捏紧手里的东西，背后起了一层粘腻的冷汗。
如果……
如果是她多虑了呢。
如果萧衍压根没有遇到危险，他已经在想办法了呢。
萧成隽现在穷途末路，一定死死盯着萧衍的一举一动，恨不得找到萧衍的把柄置他于死地。
若是这个时候，传出萧衍和北镇抚司勾结，那岂不是正中萧成隽下怀。
不行，绝对不校
她不能拖累萧衍。
可如果萧衍已经出事了呢。
并州地处偏僻，据她所知，并州似乎没有萧衍的人。
谢令仪左右为难，手心被她生生掐出了淤青。
许七见谢令仪十分纠结的模样，轻声宽慰她，“王妃，属下认为，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殿下他都不会怪您。”
谢令仪愣住了。
许七的话并没有起到宽慰她的作用，谢令仪愈加的紧张焦虑。
她知道萧衍绝不会怨她。
她也知道萧衍将所有的传信烟花留给自己，是想让她万事以自己为重。
可……
可是他越这样，谢令仪就越难以抉择。
生死一瞬间，谢令仪忽然意识到了，萧衍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远比她以为的要重要。
重要到她无法衡量利弊，重要到她无法冷静思考，重要到她甚至无法留出一个保全自己的后路。
谢令仪默了一瞬。
“再等等，明日一早，要是还是出不去，立刻燃放烟花。”
她慢慢地道，似乎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许七低头应是。
踌躇了片刻，许七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王妃娘娘，私交北镇抚司，论罪当诛。”
春棋仅仅拉着冬画的手，脸“唰”地白了。
谢令仪勉强笑了笑，“你们放心，本宫做的决定，自有本宫来承担后果。”
许七连忙欠身，“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属下……属下只是觉着地动虽然危险，但远远还达不到联络北镇抚司的程度，并州刺史即使再无能，也不会放着这一寺庙的人不管不顾。”
“属下斗胆，不如咱们还是等人来救罢……”
许七不是怕死，只是觉着完全没有必要。
地动不是没有过，而且这种程度的地动，只要注意防护，也要不了饶命。
至于殿下，他是秘密赶到并州的。
除了陛下，无人知晓。
即使东宫胆大包，想刺杀殿下，但他总不能发动一场地动罢。
他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地动。
许七真心觉着，这是一场巧合。
王妃娘娘，是关心则乱了。
春棋和冬画也劝谢令仪慎重行事。
几人七嘴八舌的劝告声钻进了脑海里，谢令仪拍了拍桌子。
四下立刻安静了。
谢令仪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声音缓慢而坚定，“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容再议。”
“是。”
许七拱手称是，不再什么了。
夜色四合，一灯如豆。
趁着尚且明亮的月光，众人沉默着收拾行李。
春棋的脚还伤着。
她走路都费劲儿，还不顾劝阻，要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
谢令仪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你快去休息罢，明日还有的乱。”
春棋耷拉着脑袋，沉默着不肯话。
谢令仪伸出手，拧了拧她的耳朵，“瞎想什么呢，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的。”
春棋这才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朦胧泪眼。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春棋红了脸，别别扭扭地道。
“好好好，你不是这个意思……”
谢令仪嗔怪地捏捏她的脸颊，“我是这个意思好不好，你别丢下我，别不理我，成不成？”
春棋这才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低头，“姐惯会取笑奴婢。”
“快去歇着罢。”
夜里的风很凉，春棋睡熟了。
冬画陪着谢令仪在院子里话。
“姐，您似乎变了许多。”
“有吗？”
谢令仪坐在石凳上，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你倒是，我哪里变了？”
冬画捂着嘴巴，眼睛眨啊眨，“奴婢了，姐可不要生气啊。”
“成，你，我一定不生气。”
谢令仪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嗯……”
冬画斟酌了一下措辞，笑嘻嘻地道，“奴婢觉着姐有人情味了。”
这是什么话。
谢令仪愣了一下。
冬画见谢令仪没有生气，接着道，“奴婢觉着姐现在像个好人。”
“好人？”
谢令仪忍不住吐槽道，“我以前是坏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
冬画“嗯”了半，才期期艾艾地解释道，“若是换了以前的姐，她是不会管路上那些沙弥的死活，也不会在意秦王殿下的安危，更不会去安慰春棋……”
谢令仪有些汗颜。
其实她救沙弥，只是为了让主持欠自己一个人情而已。
冬画絮絮叨叨地，将她这些时日的心里话都了出来。
“奴婢真的没想到，您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念头，竟然愿意为殿下做到这个地步……”
即便是姐与太子殿下最密切，最相爱的时候，她也绝对不愿意为了萧成隽损伤自己的利益。
听起来……
似乎又在男人身上栽跟头了。
谢令仪沉默了半刻，方开口道，“你是不是觉着我又犯傻了。”
冬画摇摇头，眼底带笑，“殿下值得。”
秦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不同，他和底下的男人都不同，他值得拥有姐的爱。
谢令仪笑了笑，“萧衍是给你们灌什么迷魂汤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向着他，为他话。”
冬画笑了笑，嘴角旋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因为殿下值得啊。”
秦王殿下，值得他们这些属下，为他豁出性命。
更值得他们对他永不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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