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起故意问道：“咱家狗很馋吗？”
“馋死了，每次看见人吃东西，口水能流一缸，也就您愿意纵着它们，换别家早下锅了，哎，我觉得这猫跟咱家狗特别像，一看就是那种脑子不灵光的。”
幽灵差点被点心噎死，他馋可以忍，脑子不灵光是什么鬼？
哼，这梁子算结下来了。
下一秒素娘掰下一块荷花酥放到猫跟前，幽灵亲昵地喵了一声，真是好人呐！
苏云起满头黑线，节操呢？尊严呢？
幽灵没空理会她振聋发聩的沉默，在干饭人眼里唯有干饭不可辜负。
茶足饭饱后苏云起又租了一艘船去赏荷。
船家笑道：“几位客官真是好运气，今并蒂莲开得正好，哪怕晚来一都不如现在娇艳动人了，气也好，有点风，坐在船上一点都不热。”
苏云起眯眼笑着：“确实，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那几位坐好，咱马上出发！”
船家轻摇船橹，船慢慢行进，一会儿就行到了并蒂莲跟前。
花开并蒂非常罕见，被视为祥瑞，有花中君子之称，引来众多文人墨客争相追捧，铁崽在学堂学了几首关于并蒂莲的诗，但读过背过仅仅是记住了，现在亲眼所见才体会到了诗里的意境。
大概就是阿奶常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意思吧。
所以他一想看，她立马买了骡车，放下繁琐的事务陪他游玩。
铁崽看向苏云起的眼睛里满是儒慕。
“怎么了？”苏云起侧头问道。
铁崽吐吐舌头：“我看看是花漂亮还是阿奶漂亮，结果发现再漂亮的花也不及阿奶风华。”
苏云起老脸倏地涨红，这鬼子越发油腔滑调了，不过孩子嘛还是鲜活些好。
苏云起有样学样：“那我看看是我大孙子好看还是花好看。”
“哪有把男子和花比的。”铁崽嘴巴撅得老高。
“美丑不分男女，不过莲花与你的气质确实不太相符，还是和松柏劲竹有比头。”苏云起眉眼弯弯。
她仿佛已经看到长成的翩翩少年，是她养大的呢。
“我瞧着长得挺像竹竿。”素娘顺嘴了句。
她记得前些日子明明养出零肉，可现在又瘦得跟猴子一样了。
铁崽反驳道：“我是因为长高了，阿奶你是不是？”
苏云起才不掺和他们母子之间的口角，佯装没听到，径自走到船舱外问道：“别处可还有风景？”
“可以往远处走走，安静自在，景色虽不如并蒂莲稀奇，但没遭到太多破坏。”
苏云起欣然同意。
船渐渐往僻静处行驶，苏云起站在船头看了会儿接莲叶，再回去时素娘母子已经围着炉子煮起了清茶，气氛温馨和睦。
正喝着茶苏云起听到噗通一声响，随即就是尖锐急促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我家姐掉水里了！”
苏云起立即让船家赶去救人，船家也是热心肠，把橹摇得飞快。
临近事发点时水上只剩下扑腾的丫鬟还有一艘飞快逃离的船影，大抵是怕担上人命官司。
苏云起雇的船家也有点犹豫，一方面人命关，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另一方面，正值莲花生长旺季，水面上是高高低低的荷叶，水下有纵横的茎干，看不见也辨不清方向，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再者万一自己离了船，船上客人有什么意外他要担责任，抑或占了船直接断了他一家子的生计。
但很快他就人事不知了，转而换上了清澈的眼神：“有一个快不行了，在水下两米，我把你送过去再回头救扑腾的那个。”
“好。”
等幽灵提示，苏云起跳进水里，顺利找到了挣扎已经十分微弱的姑娘。
她把人托出水面，等着幽灵救下丫鬟再折回来接她们。
回到船上苏云起顾不上满身的水开始急救，一刻钟后少女吐出一大口水，人渐渐苏醒。
“姐，你终于醒了！”
丫鬟平姑娘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姑娘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麻木地道：“为什么救我？让我死了不好吗？”
她不是意外落水，而是特意选了位置，又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才跳了下去。
“姑娘是为情所困？”
苏云起这才得空看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即便浑身湿透显得十分狼狈，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漂亮，
姑娘红了眼睛：“我的三哥哥好等我及笄就娶我过门，可他食言了。”
“爱情只是生命的一部分，你想想你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呢？他们知道你这么糟践生命，不得心疼死吗？”
“我娘早早过世，家里其他人都嫌恶占琳长女的名分，都想将我除之而后快，我只有三哥哥，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起自己可怜的身世姑娘哭得更伤心了。
苏云起换了个方向继续劝：“他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不，他托梦让我下去陪着他。”姑娘神色坚定。
“梦是假的。”
“不是！是真的！”
姑娘的情绪即将崩溃，幽灵当即道：“要不你还是闭嘴吧。”
他怕苏云起再下去还得费力再救一回人。
苏云起咬咬嘴唇，她确实不太擅长安慰人心。
“你是死是活和我关系不大，但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死之前应该把救命之恩还了吧？”苏云起挑挑眉，装出一副市侩的模样。
“我没让你救。”姑娘的神色透着些嫌弃。
要不是她多事她此刻已经见到日思夜想的三哥哥了。
“不管你让没让，救了就是救了，难道你还赖了不成？”苏云起挑挑眉。
姑娘自幼秉承闺训女戒，自然做不出赖漳事，反正她不想活了，黄白之物于她无用。
“春杏，给她拿银子。”
春杏怯怯地道：“东西都在船上，船家已经跑了。”
姑娘又去摸头饰，她的发簪也值些银子。
苏云起适时道：“别摸了，东西都在湖底躺着呢，你头上除了头发只有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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