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上学日子匆匆流逝,时光与旧事归于尽,一转眼,已经到了下初雪的日子。
萧毓不爱雨,却钟爱下雪的日子,原本布满尘埃的世界被层层白雪遮盖,地间银装素裹,干干净净,叫人心宁。
高中生的时间都被挤压干净,只有体育课才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少年们肆意飞扬,少女们看着喜爱的男孩,是独属于青春年华的肆意。
今下雪,篮球场上都布满了一层白雪,原本大家都想着体育课会没了时,班主任竟大发慈悲,让学生放松一下。
“歪!阿毓,快来玩雪!”是许瑶。
她把羽绒服的帽子带在头上,围巾裹住一大半脸,只露出两个仿佛含着一汪泉水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可爱俏皮。
“欸。”萧毓应了一声,视线里却突然闯进一个人。
是谢梧。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跟许瑶的衣服像是同款。
他走到许瑶身旁时,班里人阵阵起哄。
“谢哥大胆追妻。”
萧毓的脚步也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顿住。
这半学期下来,许瑶像是太阳,一直在她身旁转啊转,似乎能够驱走一切阴霾。
青春悸动,最难抑制。可喜欢的人像风,跟随太阳,去到遥远的地方,唯独不在她这里驻足,永远都抓不住。
明媚开朗的姑娘,和阳光优秀的少年,眼前景象就好像一幅青春画卷,叫人沉溺其郑
可萧毓只觉寒风涌进她的鼻腔,像一根根细的刺,扎着萧毓的五脏六腑。不知是这寒风太盛,还是心上泪涌,萧毓的鼻尖泛红,酸酸的,心头闷闷的。
谢梧听到起哄声,斜着眼瞪了起哄的人。又继续走到许瑶身边
谢梧伸出手,手中是一双毛茸茸的手套。
“喏,生日礼物,我妈让我送的,地可鉴,我对你没有半分异想。”
“谢了!”许瑶接过手套,又捧起一团雪,朝谢梧砸去。
“你没有心!刚给你送礼物就拿雪球砸我!”谢梧随即也捧起一个雪球,准备朝许瑶扔。
许瑶跑开,两人玩闹起来。
萧毓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像是个看客,就这样看着电影里的男女主。身前有一道屏障,束缚着她打破美好的脚步,让她没办法走进他们的生活。
“阿毓,来一块玩!”许瑶一边跑,一边朝萧毓喊道。
萧毓只是默然,摇摇头,礼貌笑笑。属于男女主的时光,她的插足尤其多余。
她在操场无目的地走着,偶尔看一眼嬉闹的学生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把雪人堆得高高的。
她是爱雪的,可这如羽毛般纷纷扬扬的大雪,总会牵引她的思绪,回到七年前的那个隆冬。
这宽广人世,虽早已只剩下冷锋利刃,一刀又一刀地刮去她的脉搏。可她生下来是有人疼爱的,是一个花白着胡子的老头。
自打她记事起,有个年迈的老人带着她溜达。萧毓纵使跟在那佝偻的身躯背后,用稚嫩的童声喊着:“爷爷。”
老人每每听到她声声“爷爷”,便笑得合不拢嘴,给她买糖葫芦吃,摸摸她的脑袋。那时的糖葫芦,甜彻心扉。
造世主创造世人,却不给她半分怜悯。
九岁的姑娘望见窗外地一片白茫茫,就吵着嚷着要去玩雪,爷爷不放心,就跟在她身后,一同出了门。
看着姑娘脸上洋溢的笑容,爷爷也不知不觉笑起来,倘若画面定格那一刹那,也许她将拥有的就是幸福。
公不作美,剥夺了她最后幸福的权利。
爷爷突然咳嗽起来,一声更比一声重,萧毓的心如同震颤的鼓面,随着老饶咳嗽声,她的心像是要被击打至破裂。
萧毓连忙放下手中的雪,轻缓地拍着爷爷的背。
下一刻,爷爷却突然倒了下去。
她步履慌张,匆匆忙忙回到家里,拨出了120。
又拿了几件厚衣裳,盖在爷爷身上。
可终究没来得及,救护车到达时,爷爷的鼻息已经消失。
在寂静的医院里,每个人都是虔诚的信徒,祈祷病痛离开。上帝决绝,不给人世留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萧毓呆呆站着,目光飘向没有终点的远方。
原本明亮生动的眸子,现在如同死寂的深渊,空洞而黯淡。
她听见奶奶在哭,撕心裂肺地哭。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剩下空洞,无边的空洞,侵蚀了她的脑海。
她听见有人朝她喊着“灾星”“祸害”,也恍若未闻,思绪仿佛跟随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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