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踩着细软的沙砾往海岛后山走,嘴里哼着段没头没尾,一般人听不懂的调调——调子是跟吴为叔学的,两人哼的都没人能懂,却偏要哼得摇头晃脑。原就不为唱给谁听,只为把心头那点畅快顺着喉结滚出来,像把晒暖的棉絮抖开,全是松快劲儿,这谁能听懂。
他心情确实不赖:本想着拿五成资源便罢,偏有人要对真仙境高手动杀心,这不是把神级宝贝往他怀里塞?要知道仙级以上的资源向来有价无市,价值比,早已超过价值连城。单那神木,哪怕不长灵耳这样的附加灵物,单是神木,只要挨着它修炼,经常吸几口神木散逸出来的神灵气息,对修仙者的仙路助益作用都可用翻覆地来形容。
转过一道矮崖,眼前景象让他猛地收住脚——近万丈大的大坑赫然在目,坑壁像被锯齿蛮龙生生啃过,凹凸不平的纹路里还嵌着些碎鳞。它是坑更贴切:深达数百丈,周遭阔过万丈,碧蓝的海水积在坑底,水下裸露出一截树干,粗得让石头眼睛瞪成了铜铃。
尘仙域吴家村村口的神树(这是村民的叫法,至于它是不是神树或者是更高级别的树暂时没人知晓),金脉老榆树够粗了吧?可跟这截神木比,那老榆树怕是连刚冒芽的树苗都算不上。树皮糙得像山间跌宕的沟壑,深褐色的纹路里嵌着些青苔,上面满是牙印——锯齿蛮龙的三角牙印、不知名妖兽的尖牙印,层层叠叠啃了不知多少年,却没咬穿分毫,指尖敲上去,竟发出类似仙器的清脆声响。
“这要是块石头倒寻常,偏是棵树……”石头蹲在坑边嘀咕,伸手摸了摸树皮,糙得硌手,“万丈粗细的树干,得长多少万年?”水面上的部分零星长着灵耳,大多只剩下藏在树皮缝隙里的灵耳根部,一看就是被妖兽啃剩的货,要这样的灵耳能长成仙耳,那就有些胡扯了,如果丢进九色乾坤搭里保护起来,无数年以后倒也有可能,白色的灵耳散逸着浓郁的莹白色灵气。
因着大半树干浸在海水下,散逸的神灵气息很淡,只凑近了才能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清苦香。石头决定下水里看看,先要摸清这树的大才好把它挖出来带走,他“扑通”一声扎进海水里,冰凉的海水裹着淡淡的神性气息涌来,他摸出腰间的血煞神剑,剑尖贴着树干往下挖——剑刃划过树皮时,竟只留下一道浅痕。
挖了足足几百里,海水从浅蓝变深蓝,他却越挖越惊:这竟还没见着树干尽头!这神木大的不可思议,“先前那队就算分石头九成,剩下一成凭那些只有储物戒指的家伙,连零头都带不走。”石头浮出水面喘了口气,眼底亮得很,“也就我这九色乾坤搭能装下这大家伙——把它丢进九色乾坤搭世界里,雷火葫芦耗费的神力补充总算是有了着落,神宝葫芦这个重要底牌,石头力争要保证它随时可以调用。”他盯着水下的树干,渐渐确定这棵神树的树根在海岛上,树干在周围的海水下沙石里:他准备从树根开始清理,定要把这神木全收走。
“就是这儿!咦,那杀人夺宝的坏蛋呢?”清亮的女声带着疑惑传来,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空气里。
石头刚抹掉脸上的水,就见坑边站着三个女修,正是他先前放走的那三个。她们身后跟着三十多个修士,穿得五花八门:有的披兽皮,有的裹锦袍,有的腰间挂着算盘,一看就是来自不同星域的混编队,队伍松散得像盘散沙。
“在水里!他在水里!”粉裙女修突然尖声喊起来,声音里淬着怨毒,“杀了他!这神木他不配要!”
石头挑了挑眉,老脸顿时黑了:“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倒好,转头就带帮手来送死?”他甩了甩头上的海水,转而又笑呵呵的,语气很是随意地道:“你们回来是想要神木,还是记恨我杀了你们同伴?”
他原想听听这三女更在乎哪样,以便他后续再决定是不是再放她们一条生路。
没成想一道紫衣身影突然往前站了步,通玄后期的气息像团黑雾般散开,压得周围的海风都慢了半拍。“放肆!”紫衣修士盯着水里的石头,嘴角勾着戏谑,“一个的神灵境,倒有通玄后期的架子,谁给你的胆子?当我们是摆设不成?”
这货来抢话。问他了么?石头嗤笑一声,嘴皮子当剑使:“河边没青草,倒多出你这头多嘴驴。我问她们,你插什么嘴?你是她们老相好啊?”他上下打量着紫衣修士,眼神扫过躲在他身后的三女,故意拖长流子,“怎么,半功夫就跟她们勾搭上了么?钻一个被窝了都?”
这话一出,队里顿时爆发出哄笑,有人笑得直拍大腿,连坑底的海水都跟着摇晃,这个子损人可真狠,胆子也够肥,这么损老大他是第一个,这子胆子比他的境界高太多了啊?
那三个女修的脸“唰”地从白转黑,又从黑转青,像块被揉皱的染布。她们攥着衣角躲到紫衣修士身后,指着石头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动了半,却憋不出一句狠话——想来是还在脑子里搜肠刮肚,没找出能骂回去的话。
紫衣修士的脸也沉了沉,眼底的戏谑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冒犯的冷意。他刚要开口,就见粉裙女修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发颤:“队长,别跟他废话,杀了他!”
哄笑声还缠在坑边的礁石上没散,三声暴响突然炸起——轰!轰!轰!
像是三记惊雷砸在耳边,血雾瞬间腾起三尺高,带着腥甜的风卷过坑沿。那三个躲在紫衣团长身后的女修,连抬手格挡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就被紫衫团长轰成了三团细碎的血雾,连发丝都没剩下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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