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雷光如溅起的火星般散尽时,石头坐着雷火葫芦,周身裹着层淡金光芒,如流光幻影般稳稳落在仙女身前三尺处。那姑娘还陷在妖兽追杀的惊悸里,膝弯发软地撑着地面,指尖抠进湿土,泛出青白色,下唇被牙齿咬得泛白,本想颤声问“是你救了我吗”,可嗓子像被寒烟呛住,只挤出“泥、尼尼……”两个破碎音节,泪珠在睫羽上滚了三滚,硬是咬着唇没掉下来。
旁侧的神宝雷火葫芦倒先来了精神,圆滚滚的葫芦身裹着细碎雷纹,“咕噜”转了半圈凑到仙女面前,头顶雷纹忽明忽暗,像只好奇的灵宠打量陌生人;又伸出根纤细的雷丝,轻轻扒拉了下她掉在地上的桃木簪——那木簪雕着半朵玉兰,花瓣已被妖兽的利爪刮出裂痕。仙女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肩头一颤,下意识往回缩手,腕间银铃串“叮铃”响了一声。
“别吓她。”石头笑着弹怜指尖,指尖凝出一缕仙灵暖光,那光糅合着仙境之力,像初春融雪的溪流,又似冬夜裹着梅香的暖阳,慢悠悠飘向仙女。仙光刚触到她发梢,姑娘发僵的脊背便轻轻晃了晃,等仙光将她彻底笼罩,她煞白的脸颊从耳根开始,慢慢洇出桃花般的红晕,连颤抖的肩头都平稳了些。她赶紧抬手抹了把眼角,又慌乱地拢了拢散乱的发髻,把被利爪撕出破口的裙摆往身后掖了掖,才撑着地面慢慢站起,对着石头福了福身,声音还带着未散的颤音:“多、多谢哥哥救命……方才是我失态了。”
石头见她气色缓过来,才放缓声音问道:“事,不必挂怀。你是木灵宗弟子?怎的独自在这雾山被妖兽追杀?起来,我从前也是剑仙门的亲传弟子,咱们两宗原是世交友好,今日出手本就是应当的。”
这话刚落,仙女眼中的感激之色忽然演变成巨大的悲伤,她眼圈“唰”地红透,仿佛被这句话戳中了心口最痛的地方。没等石头反应过来,她竟直扑进石头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里裹着滔的委屈,像被暴雨打蔫的花枝,连带着身子都在发抖。
石头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得像被施展了定身咒。推开?瞧这姑娘哭得撕心裂肺,倒像是受了大的委屈,此刻推出去未免太不近人情;可抱着安慰?他已有了未来媳妇蓝欣月,哪能跟陌生姑娘靠这么近?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木灵气,怀里还能清晰感觉到她不稳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连带着他自己的耳尖都热了起来。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姑娘哭到动情处,竟直接把鼻涕不断蹭在了他衣服前襟上,活像把他当成了擦鼻涕的抹布!
“早知道先不问宗门好了,该先问清她缘由才是。”石头在心里暗自懊恼,可面上还得绷着镇定,等姑娘哭够了,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过度伤心,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仙女才渐渐收了哭声。她抬眼看见石头泛红的耳根,再低头瞧见自己蹭在他衣上的泪痕鼻涕,娇俏的脸瞬间红得像边的晚霞,赶紧从他怀里退开,手足无措地绞着裙摆:“对、对不起!剑仙门的师兄,我……”
话没完,她又想起什么,眼眶再次红了,声音发哑地道:“师兄,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现在尘仙界,早就没有剑仙门和木灵宗了!”
石头的眉峰倏地一挑。
“两宗弟子如今成了过街老鼠,谁要是敢提自己是剑仙门或木灵宗的人,不出一日必遭高手追杀!”仙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刚才稳了些,“连从前中立的仙宗世家都被迫站队,加入了追杀剑仙门余孽和剑仙门友好宗门余纺行列,敌对势力把很多无中生有的大黑锅扣到咱们两宗和友好宗门头上。迫使咱们两宗还有友好宗门,现在是举世皆敌啊!这次能进血煞界寻宝,是师门长辈拼了性命,杀出一条血路,只为让我们这些辈进血煞界为将来搏一线生机……”
到“拼了性命”四个字,她的声音又哽咽了,脆弱的肩头轻轻晃着,却没再扑进石头怀里,只是攥紧了手里的桃木簪,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石头心头一沉,却还是放缓了语气,指了指旁边一块平整的青石:“别怕,有师兄在,塌不了。来,坐下慢慢。”他可不是随口吹牛——如今他的修为虽未必能横扫尘仙界,可若有人想取他性命,却也没那么容易。主要是那些古老仙宗大都压箱底的底牌,剑仙门能撑到如今,靠的也是镇宗的各种强大底牌,他当年在宗门时,曾偷偷窥过剑九师父演练一次,那灭仙剑阵层层叠叠,如罗地网般能杀退万劫,若不是后来出了变故,剑仙门怎会落到这般境地?这还只是镇宗秘宝里的一件。
见仙女在青石上坐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石头便先开口起自己的过往——像是在黑暗里点起一盏灯,慢慢引着她敞开心扉。他从凡间求仙起,讲自己如何跋山涉水来到剑仙门,又特意还原了一些糟糕的细节:那外门长老见他不肯给油水,脸拉得比驴脸还长,硬塞给他一对营地最破的破木桶让他挑水做日常任务,桶壁有一半烂的漏洞,挑一桶回来漏掉半桶;后来还是好友偷偷帮他把这一对整个营地最显眼的破桶坑了出去……
他得活灵活现,连那长老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都学了三分。仙女听着听着,眼眶里的泪水渐渐收了,眼底露出几分异色,等石头到“后来误入遗迹,没能回尘仙界,反倒从虚无通道去了青元仙宗”时,她忽然轻声开口:“师兄,你是……石头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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