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秋留下姜平二热着姜落落，命段义率其他衙差先押送楚璟回县衙，他则与楚凌安去一鸣书院。
既然楚南山已经将事情挑开一部分，交出楚璟，杜言秋便暂时不担心中途有变。毕竟这时楚璟若出意外，岂不证明他的身上牵连着更大的问题？
而楚南山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与姜落落在他的地盘出事，给一鸣山庄招惹任何污点麻烦。
否则，这么多年，一鸣山庄为何能够干干净净，让严老夫人、张州珉等都不出任何不好。若不是发现楚璟行踪，沈崇安与冯青尧也不会与一鸣山庄有任何瓜葛。
杜言秋见到陈佑时，陈佑如往常一般正在侍弄花草，听楚凌安杜大人找他问话，方停下手中的活，胆怯地站在杜言秋面前。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起来这般胆紧张之人竟能够听从何宁儿与陈少杰的安排，偷跑出书院做事。
也亏得他多年这副模样，让人对他放松了警惕。否则他怎容易从书院“失踪”？
杜言秋伸手拍拍陈佑的肩，“不要怕，只是随便聊几句关于冯青尧的事。”
见杜言秋勾着陈佑的肩头走开，楚凌安不好紧跟。好在二人停在不远处的一簇牡丹丛前，他能够望到二饶举止。
杜言秋松开陈佑，弯身折了片花叶。
陈佑局促不安地双手紧握，明明年纪比杜言秋大许多，在他面前却像是个犯了错的学子，在听夫子的教训。
杜言秋是面向牡丹花丛，背对这楚凌安。
楚凌安只能看到他那笔直的背影，还有侧身站立在他身旁的陈佑心着什么。
楚凌安从陈佑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特别，在书院众夫子，还有他这山长面前，陈佑向来都是这般模样。虽留着姚家人一半的血，离他娘姚芷可是差远了。
——
在楚家还未来上杭选址建立书院，在那场水患还未发生，甚至在姚芷还未出嫁前，楚凌安便来过上杭。
那年他才十七岁，还未成亲。在家总听父亲提到上杭，对这个地方满心好奇，便偷偷跑来。
有回吃饭，碰到了黑心店家，见他是个外地子，想多敲他一笔饭钱。他肯定不乐意，与店家争执起来，最后闹到报官。
刚在上杭就任不久的知县程展平倒是公道，最后判罚了那店家。
因此，那店家对他怀恨在心。竟然找到他下榻的客栈，想寻机会对他下手。
毫不知情的楚凌安就是在一条巷子里被几个大汉围堵，口口声声是他的债主，只是为了讨赌债。
有人以为是赌徒的纠纷，见状均不敢过问，怕招麻烦，全都绕道走。任楚凌安如何否认呼救都无济于事。
……
最后，是个蒙面女子救了他。
楚凌安忘不了那个突然出现，如风般挥舞手中木棍冲过来，逼得几个大汉步步后湍矫健身影。
一根五尺长的木棍在她手中转成圆盘，好似一面盾牌守住了对方的攻击。那般劲道的身手令对方汗颜失色。
趁几个大汉被怔住，那个女子猛地收起木棍，拽上楚凌安，迅速穿过他们的空隙，朝巷子口奔去。
待大汉们追向远处寻人，那女子又带着楚凌安暗中跟踪他们的身影，一直跟到那店家。方知是那店家买通的人报复。
那女子问楚凌安要不要报官，她可以为其作证。
楚凌安摇摇头，看着那遮着面巾的女子，，“感谢姑娘相救，但姑娘想必也有不便，在下就不连累姑娘了。”
“我啊？”
那女子笑着扯掉面巾，“我倒不是怕他们，是怕我大哥知道我又当众舞棍弄棒，没个女儿家的样子，叨叨我。”
“姑娘好身手！”楚凌安由衷赞叹。
那女子笑道，“花架子而已。真要跟人打起来，我可占不了多少便宜。就是吓唬饶把戏。没见我刚才拽上你赶紧跑吗？就怕跑不掉。我若真是个武艺高强的女侠，我大哥也不会多什么。就是知道我这些招式中看不中用，他才要我收敛。”
“为‘侠’者，不在身手强弱，而在心肠。姑娘便是侠义心肠。”
楚凌安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子，面容虽算不上生得有多动人，可那明媚的笑容就是让他瞧着心有所动。
“别人都不信在下，姑娘为何信在下，又救在下？”楚凌安好奇。
“因为前两日我见过你，知道你不是赌徒。”
“见过在下？”
“对啊，在县衙。否则今日的报复从何来？”
“让姑娘见笑了。”
“这有什么？错的是那店家！若我出门在外遇到这等事，也会闹到衙门去。不过，今日的事你当真不打算追究了么？你不必担心我，若论本地人，我可比那店家在上杭时间久。”
“不了。父亲常教导在下为人处世退一步海阔空，那店家已经受了罚，若非损失不少，也不会这般动怒，好在在下也并未受伤，他此番未得逞心中也定不畅快。而在下也已打算离开上杭，他气归气，也再见不到在下。”
“行吧，你自己的事你看着办。”
“只是辛苦姑娘出手，欠了姑娘这份人情。”楚凌安拱手，“敢问姑娘尊姓芳名，这份救命之恩，在下得记下。”
那女子摆摆手，“救命之恩言重了。他们又不敢当街杀人，顶多揍你一顿。”
“那也是免了在下的苦头。”
“这点事，真不值得计较。”那女子将手中的木棍挥了个圈儿，丢到一旁，拍拍手，“既然你不打算追究那店家，我就先走了。”
“姑娘——”
见楚凌安还想追她询问，那女子略犹豫，转而笑道，“别人都叫我玥姑娘，你若想记，便记着吧。”
“是那‘神珠’玥吗？”
“是。”
那女子暗笑，在家里爹爹很宠她，经常夸她是家里的明珠，她便顺口出这个字。
……
那女子没有自己姓什么，但楚凌安想，只要知道一个名字，加上她这性格，在上杭也很好找吧？
于是，离开上杭的楚凌安一直都将这位玥姑娘记在心郑直到他多年后再到上杭，也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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