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被微风吹得零散出一缕,郭先生搁下朱砂笔,意外地看向福宝,眼中露出欣慰的笑:“你可知女先生要懂多少东西?”
福宝已脆生生接上:“不知,嘿嘿。”头上的蔷薇花随着笑意轻颤。
“那......”郭先生指着书架最上层厚厚的一排书册:“你不仅要精通‘枯燥无味’的《女诫》《列女传》《闺范》,还要会女红、家政、礼仪,你可能胜任?”
“啊?”
福宝瞬间塌拉着肩侧歪着头,睫毛在眼睑投下蝶翼阴影看向别处,嘟囔道:“好没意思。”
“若是真想成为女先生,便老老实实先从《女诫》开始。”
学堂内传出福宝哀怨的声音:“难道就不能让我教最简单的吗?四五岁的孩子即可!”
“楚福宝。”
“是,先生我错了......”
郭发先生负手站在学堂门口,望着即将归家的福宝欲言又止。
他捻着胡须轻叹,将手中的《女诫》递过去:“福宝,为师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今日的事,莫要轻易下决定。”
福宝裙裾掠过青石板,转身时梨涡浅浅漾开:“先生莫急,福宝定会将这《女诫》背熟,待得空时,再向先生讨教新篇。”
暮色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暖金,福宝将蓝布包袱又紧了紧,转身对着郭先生深深一拜,便告别离去。
如今已是十五的少女不再需要父亲的接送,她能自行驾驶着马匹到镇上,将马匹留在医馆的后院,待散学后再去牵马。
医馆井漏下的日光里浮着药香,二十岁的楚岳正踮脚够着墙根的紫陶罐。
月白短褂袖口磨出了毛边,青布绑腿裹着细瘦的腿,发间一根旧木簪斜斜绾住半束头发。
福宝瞧着前面辛勤的身影勾起唇角,放轻脚步悄悄靠近,打算突袭吓对方个措手不及,却不巧碰到脚边的东西。
忽听得后堂药碾子响,楚岳转身便看到福宝偷鸡摸狗的模样,被他发现后又笑盈盈地向自己走来。
他弯起眉眼柔声问:“这么快到散学时间了?”
兄妹俩一前一后走到后院,福宝帮马匹顺毛轻声哄着:“黑,待会儿带你和牛爷爷到后山吃草去,你不能再去啃师母的药草的了。”
“若是再被师母发现,估计得把它扒了熬大补汤。”楚岳打趣道,视线落在福宝蓝布包里的《女诫》上。
他舔了舔嘴皮问:“是否还准备继续念书?”
“嗯......”福宝犹豫许久,哼唧着:“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好,我同郭先生讲想成为像他一样的女先生,诲人不倦,他却拿了本《女诫》告诉我,‘路还长着呢’。”
她模仿郭先生的语气把楚岳逗笑了,脸上满是无奈与沮丧:“那些书可没意思了。”
“爹娘怎么?”
“他们随我拿主意,都校”福宝拍了拍马肚子,牵起马绳看向楚岳:“等我想好了再来找你玩儿。”
楚岳微笑地冲她摆摆手,指尖沾着暗褐色的药汁:“路上心。”
路过糕饼铺时,福宝特意给家里人带了些点心。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她一直牵着马安静地走在边上,走到去往乡下的岔路口才翻上马。
沿着蜿蜒的土路往乡下走,两旁稻田翻涌着金灿灿的波浪,远处炊烟袅袅升起。
碰到从地里回去的村民顺便打了个招呼,路上遇到送信的差使,她激动地问:“有没有我们家的信呀?”
送信的差使早于福宝他们一家打好关系,看到是她乐呵地应道:“有,京城的信件。”
“多谢!”福宝兴奋地夹马肚子,嘴里嚷嚷着:“快快快!”
待福宝来到院门口刚翻下马,便听到里面激烈的争论声。
“爹你冷静些,即便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翻案也不是启一个人能办到的。”
福宝牵着马匹刚踏进院子,便瞧见楚大勇苦口婆心地在劝楚老爷子,云丽儿则扶着他顺着后背的气,不知楚老爷子因为何事这般愤怒。
“这是咋了爷爷?”福宝担心地询问,将马牵到牛棚里后,便走到楚老爷子身后帮他捏肩。
“生气容易长白发,爷爷快消消气。”
楚老爷子神色缓过来几分,抬手抚上自己白发苍苍的头,认命道:“都这么多了,随它们开心吧。”
福宝嬉笑着,手上的力道刚刚好,楚老爷子僵硬的肩膀,没一会儿便放松下来。
“爹,启哥是不是给家里寄信啦,快给我看看!”
楚大勇沉重地捏紧手中的心,寻思片刻将它递给她。
福宝满心欢喜地拆开信笺,读到后面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替代的是两条柳眉挤在一起,无忧的脸上浮出担忧的神色。
信里写的是,楚启在宫里三年时间里调查出来的结果。其中提到楚三徐一家当年的落户情况,确实是通过朝廷的许可,但京城时间却不一致。
明显有猫腻。
还提到猎户老徐的事,因为当年偷溜进京城被发现,按规定执行将被杖八十,若是受刑者体弱,便会当场丧命,好在听闻老徐挺过了这一关。
坏的消息便是,楚启因私下调查往年事迹,还因贿赂看管牢房的狱卒被发现,备受牵连。
好消息是,九皇子替楚启求情免受惩罚,只是罚了一年的俸禄,不幸中的万幸。
“还好启哥无事,不过九皇子是谁,为何会替他求情?”福宝疑惑地看向楚大勇,对方却也毫无头绪的模样。
“莫非......是启哥的党羽!嘶啊!”楚勇平自以为很聪明地出猜想,换来楚老爷子的一拐杖问候。
“混账!党羽是什么好词吗!若是被旁人听到了,你会害死启的!”
楚勇平憨愣地揉着屁股,被云丽儿拽回身边后脑勺又挨了一掌。
林二娘站在一旁哆嗦地在原地走动,不确定地声提道:“九皇子莫不是......景澜?”
院内顿时陷入寂静,所有人脸上都闪过一瞬的错愕,随后恍然大悟。
“对啊,九皇子不就是景澜么!”楚二勇一趴大腿道。
楚大勇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感到一丝安慰:“这子,咱们没白疼他。”
“不过我也提一嘴,爹你别嫌我话多。”楚二勇挠着脸颊走出来半步:“我觉得这些事莫要再让启去打探了,你瞧三年过去好不容易打听出点儿消息,还差点背上罪名,别到时候得不偿失啊。”
云丽儿眼里透出遗憾也好声劝道:“是啊,他能走到今的位置本就不容易,咱们什么力也没出,便莫要再为难他了。”
听到两人替自己儿子话,林二娘终于呼出一口气,之前她便不放心,如今发生这种事她更是坐立难安,好在有人能明白她的苦心。
楚老爷子沉默许久未有回应,瞧他的态度,大概还是放不下无辜受害的同乡村民。老爷子的正义感过强,对于他来何尝不是一种为难。
眼见大家都不愿再话,福宝心翼翼地观察着众饶情绪,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个念头。
“爹,我想去京城帮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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