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还是靳若薇时，我也未必会去细想那些东西；如今既然知道你就是你，便会去仔细回想我们过去相处的每一日每一刻，有些当时没能发现的事情，也渐渐悟了出来。”
我就是我，这是什么病句。
“除了名字，你……还悟出了什么？”
他的脸离我太近了，我怀疑自己嘴里的黄连味都能被他闻到。
“悟出了……你其实一直都怕我，从婪音府到药王谷，每次看到我的时候，眼中都是恐惧。也悟出了，时隔十五年，你依然满眼都是陆憬泽，即使你装作不在意，装作和他针锋相对，但是眼底浓烈的情愫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聊。”
别的话我都没听进去，只听见了一句“你依然满眼都是陆憬泽”，花清流看出来了啊？
我同时面对他们两个的时候，眼底情绪那么明显吗。
他的眼里深藏眷恋，我又何尝不是，在药王谷越接近线索，我就越容易看清自己的心，难以隐藏心事，可是似乎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看不到了，亦或是不愿意看。
好吧，算是我自己作的，我一点也不冤。
只是他不问我为什么躲开他的手，甚至不愿意听我解释；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不问我是不是愿意留在那个房间里的房间里陪伴花清流；甚至不问我愿不愿意留在这个时代！
我能不能理解为，他……其实也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走？
他如果肯开口……会不会把我从执念里拽出来？
可是他没有，他就像花清流的那样，只是一味不问结果地支持我，帮助我。
那么我又何必留恋，务必心无旁骛，一心抽丝剥茧地去寻找扶柳岸。
花清流这张嘴怎么就没长到陆憬泽的嘴上啊。
我嗤笑了一声，辩解道：“那你可能悟错了，我和他还勉强算得上朋友，并且过去是真心针锋相对，并没有故意为之。”
花清流满是不解：“他对靳若薇有敌意我是清楚的，可是你并非靳惜绪之女，他也等了你十五年，没有理由针对你。”
我长叹一口气，借着回答他，把所有事从头捋了一遍。
“哪是他针对我……他一直都在帮我，否则我早死在你手上了。明明是我在针对他，初见就不顾我个人意愿把我扎晕了带去婪音府，导致我差点被你扭断脖子，提心吊胆地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后来逃婚的时候被黎昱的人顺势抓走，回太师府的路上又被追杀，再后来在太师府所有不公平待遇，包括围场被刺，一切的一切，究其原因都是一开始他强行带我去婪音府导致的，我讨厌他，合情合理。勉强算得上朋友也是因为他帮过我几次，我答应他，尽量不再针对他讨厌他。”
那段时间，真的讨厌死他了，即使他为我受伤，我也没多大感觉，甚至还在心里诅咒他最好把四肢躺退化了。
这一捋，竟然把自己捋明白了，我怕不是有点自作多情吧……？
虽然他答应我有朝一日会在我面前取下面具，但是至今为止似乎从没尝试过；虽然他知道我和他的到此为止是有部分原因是想要离开，却从没试图开口要求我放弃探索回家的路；虽然他想方设法帮我远离花清流，却宁愿让我去到黎昱身边。
我不是没长嘴，我也问过他啊，是不是依然希望我去到黎昱身边，如果他不，我就不去，可是他依然没有松口。
综上所述，仿佛都在明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我。我早上竟然还口不择言地在他面前表露出我有多舍不得，放不下。
他又表现出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
即使十五年为真，又有什么感情是时间冲不淡的，况且十五年前他们还只是会哭鼻子会撒泼打滚的年纪。
烟花楼的深度拥抱就此烟消云散吧，四方院的推心置腹，也一笔勾销吧，即使这次拿不到线索，即使我八年，十八年，甚至八十年都回不去，我不再转身，身后有没有他，都不重要了。
他想让我走，我自己也想走，那我就努力地寻找离开的方法，如他所愿。
这话完的时候，一个晃神，看到药坊窗外有个眼熟的人影闪过，跟着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婉月托着一碟新的蜜饯走了进来，看见花清流也在，就鞠了一礼，只是在看到我们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半跪在地时，脸表情十分诧异。
原来她还是出去拿蜜饯了，难怪身边会“大变活人”。
我和花清流这个姿势相对，确实有点奇怪。
花清流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似是无意间瞟了一眼药坊大门，道：“有些话骗骗我无所谓，别把自己骗了。”
正好婉月呈着蜜饯走到我面前，示意我吃。
我忽略掉花清流的话，哭笑不得地对婉月：“婉月姐姐，我真的不需要这个。”
也不知道是因为黄连还是因为自己想了个通透，这会儿心里还真的舒坦多了，整个人倍儿神清气爽。
蛊奴嘛，听不进去我的话也正常，总之非要我吃下蜜饯不可，我不主动吃，她也会像上午那个蛊奴那样硬喂。
花清流接过婉月手里的碟子，拿起一颗蜜饯递到我嘴边：“你还是吃些吧，莫你不吃蛊奴不会退让，你嘴里的黄连味儿，嗅觉正常的人在十丈外都能闻到。”
靠。
我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刚才脸和脸那个距离，他能闻到太正常了，在帅哥面前失态，真是罪该万死。
“哪有那么夸张，我回去漱漱口。”
当然也没有拒绝吃上两颗蜜饯，蛊奴好用是好用，就是脑子一根筋。
多少不重要，两颗也是吃，婉月收回龙子又给花清流鞠了一礼就出去了，日常僵硬的五官上我竟然看出了“满意”两个字。
花清流有些难以理解地：“借酒浇愁的是寻常，借药浇愁的还是第一次见。”
“谁借药浇愁了，我是最近上火牙疼，喝点黄连去去火，泻火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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