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待雷溪,今在我家吃中餐,早餐随便吃点。
我去地里搞点菜。
以前大佑请客,只要看见我,每次都要请我。我要她通知昨晚在一起吃饭的我们在家的原班人马来家吃饭。
她,她要去学校,顺带一声。
从地里摘了菜回来,晨梦从家里提来一只相鸡(阉割的公鸡)。
鸭已煸好,一只现吃。
三只搞干鸭杂,老妈在制作。
所谓鸭杂,就是把鸭子剁成块,用盐腌制,在太阳底下晒,在火上烤。水份干了后,用豆豉辣椒腌制在一种肚子圆圆的,盖子下的水槽里倒些水的陶制品里,加些茶油,白酒。三个月后,香喷喷,甜丝丝,辣爽爽的。
刚吃过早餐,五兵提来三只白鹭。
一只在哀嚎,嘴里似乎在叫着“五毛五毛”呼救。
它红红的眼睛哀怜地看着我。
好像昨晚朦胧中向我托梦那只白鹭。
蕊告诉我,五兵一年四季都在抓野味,山上的冬茅老鼠,野猪,鹿,兔子,田间地头的蛇,水中的鱼,空中的鸟,无所不抓。
他就靠抓野味卖为生。
卖到的钱,花完才回家。
五兵手上的白鹭在扑腾。
我要他放了,告诉他叫上大佑、光来家里吃中餐,准备的菜已吃不完。
白鹭是仙鸟,祖传习惯,不能吃,就不要了,放生吧。
他告诉我,白鹭一来一大群,几丘田的庄稼都要遭殃,不捕杀不平民愤。
还有就是龙王湖里的鲤鱼精,害死了好多人,我一定要抓住它,把它吃了。
我瞪着他,告诉他,要敬畏自然,自然界里的万物都是人类的保护神,只要你敬畏它们,不伤害它们,它们就是我们的好朋友。
他躲闪着眼神,告诉我,动物植物只是食物。他的罗地网,上抓鸟,下抓鱼,躺在家里,一出门收网,一网就有老师一个月的工资,几只鸟不要心疼,不要钱的。
他怕我付钱。
我晓得,当时他读初中,我帮他交了一年的学费,他还经常去我在清河中学的宿舍蹭菜吃。
他满脸横肉,手腱子肉鼓鼓的,如牛腿腱子肉。
他放下鸟,手起腱子肉鼓起,一只白鹭鸟头被拗断。
一只白鹭在地上跛着脚,连蹦带飞逃,被他抓住,鸟头被拗断。
一只鸟趁机溜走飞了,就是那只托梦的鸟。
它在空徘徊哀鸣,久久不肯离去。
五兵托付蕊她们把鸟毛煸了,一只打汤,一只红烧,怎么做都好吃。
他举举拳头向姑娘显摆,他去把那条龙王湖最大的鲤鱼王抓来。
他抱抱拳走了。
我的眼皮老是跳。
雷溪与晨梦吃过早饭去了学校。
还有六百多个孤儿留守学校,老师们要轮流值班看守,带他们劳动,带他们学习,带他们娱乐。
孤儿们已经能生活自理,自食其力。
菜园的菜、养殖场的肉,已能自给自足。
有亲属想接他们回去度假的,他们不想走,把学校当成了家。
我来到桂花树下的龙形巨石上坐着。
五兵在龙形巨石旁打了根尖铁柱,对岸打一根尖铁柱。
他把尼龙绳系牢在铁柱上,把牵着的铁丝网抛进水里。
他牵着尼龙绳,越过飞龙桥头,把绳头系牢在铁柱上。
一张在空高两米,在水里一米深的罗地网,就这样布下了。
他回头背上电瓶打鱼机,手摇摇把发电。
我问他干嘛?
他告诉我,这就是罗地网,上可抓鸟,下可网鱼。
话间,三指宽的十几条鱼已在网眼上挣扎。
六只大不一的鸟在网上被卡住了头。
五兵兴奋地拍着巴掌,吹着口哨,欢叫,今一都有野味吃了,今的野味都不卖。
他放下打鱼机,攀上铁丝网,去抓鸟。
五兵抓回鸟来,用何首乌藤系牢鸟脚、翅膀,丢在谷箩里。
抓完鸟,他去抓鱼。
把鱼丢进水桶里。
抓完网住的鱼,金丝鲤鱼王在撞网。
五兵兴奋地背上打鱼机,攀上鱼网。
我要他心,告诫他危险。
他笑着摇摇头,没事,他多次这样操作。
靠近一米多长的鲤鱼王,他一手抓牢渔网,把两米多长的打鱼杆插进渔网眼,用手连网带杆抓牢。
一只手摇着摇把发电,对准鲤鱼去电。
他摇动摇手,电网火花飞溅。
鲤鱼王被电到,飞身跃起,冲向五兵,把五兵撞进漩危
我的心眼一黑,心想,完了!
记得当年自己落水差点丢了命。
当年我是学大队长,每上学前要吹口哨负责召集同学们积肥,去荒郊野外捡狗屎、牛屎。
我在村东南西三个方位吹了口哨喊了后,又跑到村北的龙王湖上的飞龙石拱桥上猛吹、猛吼。
先到的同学唱着《庄稼-枝花》:
庄稼-枝花,
全靠肥当家。
人听的话,
地听饶话。
人红花也红,
长出好庄稼。
人红花也红,
长出好庄稼。
我在飞龙石拱桥上,学着样板戏《红色娘子军》洪常青的样子,-边唱一边左右舞动着风筝。
“毛毛虫”来抢风筝。
突然一阵飓风卷来,我连风筝带人飘入龙王湖郑
我抓着风筝往岸边游,水下有一股力把我往湖中拖。
我想:愚公能移山,人定胜,只要能打持久战就-定能战胜敌人,牛鬼蛇神、水精鬼算什么。
生虽然没有齐大圣孙猴子的本事:上入海,敢大闹庭偷吃蟠桃、大闹龙宫拿走定海神针。自己从是在湖中玩大的,也能上树捉鸟、下湖摸鱼。
想想奶奶,自己走了,她老人家也活不成了,她的十二个孙子、孙女中,她最疼爱的是自己。自己吃她的饺粑也没有吃够,想着饺粑,口水就流了出来。
想想阿妈,自己走了,她会病倒的,五兄妹中,阿妈最疼爱的是自己,自己吃她偷偷塞给自己的生鸡蛋还没有吃够,书包里哪只鸡蛋就没有吃。
我捏了捏书包,鸡蛋还在。
龙王湖的水算老几?老子才是下第-。
我手抓脚抖,与“九龙”漩涡厮杀着。
渐渐地手脚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两眼冒着金星,眼前一团墨黑,身子往下沉。
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发现在藏宝洞中,有一条道,是根洞。
在根洞爬行,爬了三十来米,根洞变大,有了亮光。
朝亮光攀爬,爬到树洞口,发现枝叶。
攀枝叶而出,外面阳光灿烂。
坐在树干分叉处,环视四周,下面有桥一一舞凤桥!
攀退下树干,离地一米右,我从舞凤桥头的樟树上跳下来 ,回了家。
想起来真后怕。
再看五兵,他在水中挣扎。
我要下水,被赶来的老妈拖住。
父老乡亲谁也不敢去龙王湖游玩。谁下水,谁死。下去救人,没工具,只是找死。
我回家找绳子,要弟弟去波月湾找大佑,把冲锋舟抬来。
蕊呼救!
晨梦呼救!
雷溪呼救!
闻声赶来的人呼救!
全村在家的人闻讯拿着救生绳索、竹篙等能救生的工具相继赶来。
金丝鲤鱼往空中一跃,金光闪闪,阴风习习,乌云滚滚。
树叶卷走尘土,横扫岸上乡亲。
我赶到湖迈,不见五兵人影。
打鱼机在漩涡中缓缓下沉。
暴雨突降,漩涡卷着雨花,唱着哀歌。
所有救援工作都徒劳无功。
连续三打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星期后,五兵面目全非的尸骨在白鹭绿洲旁的石门外浮现。
不是大佑驾驶冲锋艇连续寻找,根本无法发现。
白鹭岛,很少有人敢去。
就在为五兵送葬出门的先晚上,大兵也醉酒掉落龙王湖。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祸不单行,五兵他妈从此疯疯癫癫,见人就叫兵兵。
五兵布下的罗地网网住了父老乡亲的心。
父老乡亲谈网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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