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彻底炸开了锅。
“听听！这才是顾家媳妇！连文青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个肯定是林晚夏！想冒充妹妹享福，门儿都没有！”
“真是不要脸！林家怎么养出这种女儿！”
污言秽语像冰雹一样砸在林晚秋身上，她看着顾斯年牵着“林晚秋”的手往顾家走，那个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突然觉得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徐向东家冰冷的土炕上，鼻尖萦绕着一股霉味。
灶房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两双淬了毒似的眼睛，看到坐在桌前的徐向东，林晚秋的怒意瞬间翻涌。
“徐向东，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她的声音劈了叉，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为了那个大学名额，连自己媳妇都能拱手送给别人，你不觉得恶心吗？！”
徐向东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空碗震得叮当响，他赤红着眼睛逼近一步，袖口磨得发亮的补丁蹭过林晚秋的胳膊：“我恶心？林晚秋，你能顶着别饶身份爬上我的床，又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唾沫星子喷在林晚秋脸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踩着我当跳板，等我毕了业带你回城过好日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戳穿了又想装无辜？你这种女人，才是真的不要脸！”
“我没有！”林晚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扑上去撕他的脸，“是林晚夏逼我的！是你们算计我！你这个骗子，你过会对我好的——”
“对你好？凭什么？凭你是个偷梁换柱的贼？”徐向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要不是你，我能被退学？你就是个丧门星！”
林晚秋疼得眼泪直流，另一只手抓起炕上的鸡毛掸子就往他背上抽：“我让你骂！我让你卖媳妇！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就该一辈子烂在这山沟里！”
徐向东吃痛，反手一推。
林晚秋踉跄着摔在地上，坑坑洼洼的地面硌得她后背生疼。
她抓起手边的土块就朝徐向东砸过去，土块在他额角撞碎，扬起一阵灰。
“你还敢动手？”徐向东彻底红了眼，扑过去把她按在角落里。
两人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抓胳膊、用膝盖顶对方的腰，嘴里的咒骂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泼，从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骂到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直到林晚秋的头发被揪得像个鸡窝，徐向东的领口被撕成了破布条，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手。
油灯在刚才的拉扯中被撞翻，好在灯油早就见底，只在地上留下一摊黑渍。
黑暗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林晚秋抹了把脸上的泪和灰，突然笑了，笑声又干又涩：“打啊，怎么不打了？打死我，你正好清净。”
徐向东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我倒想。可打死你，我就得去坐牢。”
林晚秋慢慢从柴堆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破了洞的袖口耷拉着，露出胳膊上青紫的抓痕。
徐向东的额角还在渗血，顺着脸颊滴进衣领里。
“日子还得过。”徐向东的声音闷闷的，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林晚秋没话，弯腰捡起地上的破碗碎片。
是啊，还得过。
她是冒充姐姐的骗子，他是顶替上学的窃贼。
谁也别想撇下谁，就像两条被扔进泥潭的蛇，只能互相缠绕着，在这片烂泥里耗到死。
可这场闹剧的结局，比林晚秋想象的还要惨烈。
李干事媳妇在村里大闹三，把徐向东“顶替他人上学”，林晚夏“主动投怀送抱”的事添油加醋地传遍了十里八乡，直到嗓子喊哑了才带着李干事趾高气扬地离开。
槐树村的炊烟依旧每升起，只是再也没有一缕是为林晚秋而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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