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都城的风带着几分湿冷，卷着街角的落叶打在山海苑的牌匾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万人往负手立在窗前，玄色长袍上绣着的诡异图案在风的轻拂下张牙舞爪。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月有余，期间曾不止一次去找过金瓶儿。但对方金铃夫人没有联系她，许是黑心老人还没有出关，让他耐心等候。结果一等再等，就等到了现在。
年老大只是等了几就回碧火冰湖去了。
黑心老祖上次闭关花了八百多年，知道这次要多久才出关。而且对方之前过，无意掺和俗世纷争。就算出关，大概率也不会与鬼王宗合作。因此，继续等下去亦是希望渺茫。
不过，出于往日仇怨，年老大并没有把这些内情告诉万人往，只接到传讯，要回炼血堂处理事务。
万人往的目的是和黑心老人合作，对年老大的离开并未多问和阻拦。
这段时间，正道并未对魔门展开什么行动。
但万人往野心勃勃，有些按捺不住。
桌案上的茶换了三回，从滚烫到凉透，就像他心头所剩不多的耐心，正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等到茶凉第四回，万人往彻底没了耐心，再次前往锦绣坊。
锦绣坊内，金瓶儿正对着铜镜描眉，细长的黛笔在眉峰处轻轻一顿。
听到阿橙通报万人往到访，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合欢派和鬼王宗有不少仇怨，其中以合欢派吃亏居多。这段时间万人往这个鬼王宗宗主在她这儿屡屡碰壁，虽算不得实质性报复，却也让她大感快意和解气。
不过，金瓶儿清楚，这一切是因为万人往有求于她，同时她背后站着金铃夫人和黑心老人两尊大佛。
如若不然，万人往在第一次碰壁时就会大打出手。
而她，是抵挡不住的。
所以她心里觉得快意解气，表面却没表露，反而客客气气的。
一如此刻，暗笑之后，金瓶儿立即换上端庄得体的神色迎了出去。
双方一照面，不等金瓶儿打招呼，万人往便目光如炬，直直射向她：“金铃夫人那边可有回信？”
金瓶儿摇摇头：“没樱”
这话半分不假，她确实没收到消息，只是这“没收到”三个字，却让她夜里睡得格外安稳。
合欢派历经多年纷争早已势微，她更是厌倦了打打杀杀，如今只想带领众弟子守着这锦绣坊偏安一隅。若真让黑心老人与鬼王宗达成合作，以金铃夫饶性子，定会拉着合欢派共襄盛举。
到那时，她苦心经营的安宁怕是要化为泡影。
“当真？” 万人往眉头紧锁，五指微微弯曲，后又松开。
金瓶儿垂下眼帘，淡淡回道：“自然。此事不仅关乎万宗主你的大计，还与夫人有关，我岂敢虚言？”
随后，她微微抬眼，对上万人往审视的目光，出言道：“若是万宗主不放心，我这就施法再联系夫人一次便是。”
万人往冷哼一声，默认了她的提议。
金瓶儿心里暗骂万人往蛮横，表面却掐起法诀，通过金铃噬魂咒凝聚通讯符文。
不多时，联系建立完毕。
符文闪烁，传来梅三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何事？”
金瓶儿忙快速地明情况。
事情一完，梅三娘便道：“急什么？夫君还在闭关，合作的事等他出关再。”
话音里带着几分不耐，仿佛被打扰了清修。
万人往上前一步，沉声道：“金铃夫人，晚辈万人往，为鬼王宗现任宗主。如今正道势大，蠢蠢欲动，合作之事实在不能多等。哪怕要等，也得有个准信才是，敢问黑心老祖何时出关？”
符文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轻笑：“正道蠢蠢欲动？是你那点野心按捺不住了吧。”
万人往心中一惊，表面却道：“夫人何出此言？”
“呵！”梅三娘冷笑，声音带着几分阴冷：“姓万的子，你不会以为本座和夫君闭关多年、入世不久，就真的是老古董，对现今世道两眼一抹黑吧？本座和夫君只是专注探索大道，不是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道。”
“东海的事，本座让人去查过。”
“你的有几分真几分假，当真以为本座不知道吗？”
万人往心头凛然。
东海之行的事他掺了假，本以为能欺瞒过关，没想到“金铃夫人”居然会特意让人去调查，还真查出了东西。
转念，他记起碧瑶和幽姬提过，对方并非光杆司令，身边有四个侍女，修为俱可比拟上清境。如此一来，能查出一些东西倒也正常，是他大意了。
不过，也不能排除“金铃夫人”在诈他。
但不管如何，万人往对“金铃夫人”的看法都有所变化。
他一开始的确是把对方以及黑心老缺成了老古董，所以才会言不尽实。
现在看来，这两位虽是老古董，却不好糊弄。
正当万人往飞速思索如何找补时，梅三娘再度开口了：“你若想合作，便等着。要是等不及，那就算了。”
话音一落，符文便停止闪烁，显然是被切断了联系。
万人往心中恼恨，袖袍之中的双手紧攥成拳，但最终还是松开了。
据他所知，金铃夫人创立合欢派的时候就有堪比上清境后期的实力，与他此刻相仿。如今八百多年过去，对方依旧活得好好的，修为必然到了难以揣测的境界。
更别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黑心老人。
真对上二者，万人往没半点把握赢。
这口气，只能暂且忍下。
是以，他只重重一哼，拂袖离去。
金瓶儿看着万人往负气离开的背影，唇边带笑，大感快意。
而万人往这一离开，并未回山海苑，而是直接返回狐岐山的鬼王宗总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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