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毁灭的咆哮!
就在北蛮骑兵那淬了毒的弯刀,即将撕裂李子云脖颈皮肤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如远古巨兽苏醒的轰鸣,自鹰坠峡口的方向,滚滚而来!
不是一声,是连绵一片!如同九惊雷砸落凡尘,整个峡谷大地都在恐惧地颤抖,碎石簌簌而下!
那北蛮骑兵狰狞的笑容僵在脸上,挥刀的动作硬生生顿住,他骇然转头,望向声音来源。
不止是他,所有残存的、正在屠戮明军将士的蛮骑,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李子云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倚着满是血污的岩石,奋力抬头望去——
峡口处,烟尘冲而起!
在那弥漫的黄沙中,一排排散发着冰冷死亡光泽的黑黝黝巨物,赫然显现!
炮身粗壮如牯牛,炮口幽深似魔窟!最刺眼的是,每一尊巨炮的炮身上,都系着迎风狂舞的血色绸布!像是一面面招魂的旌旗!
是……是它们!朝廷仅有的、由那位陛下亲自督促打造的重炮旅!
“援军……是关心和牛大的重炮旅!!”李子云干裂的嘴唇翕动,随即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弟兄们!!挺住!!我们的炮来了——!!!”
这声呐喊,如同给濒死的明军残兵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几乎在李子云吼声落下的同时,峡口处传来一个更加狂暴、更加粗野的怒吼,压过了炮火的预热轰鸣,清晰地传遍战场:
“重炮旅!!给老子瞄准北蛮左翼狗崽子们的腚眼!!开炮——!!!”
是牛大!那个号称“莽牛”的悍将!总是嚷嚷着,“俺牛家刀法饥渴难耐了!”
轰!轰!轰!轰——!!!
数十枚沉重的炮弹划破空气,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砸进了北蛮骑兵最为密集的左翼阵中!
下一刻,地狱降临!
火光冲爆起,狂暴的气浪将人和战马像稻草一样撕碎、掀飞!
坚硬的戈壁滩被炸出一个个恐怖的深坑,碎石混合着残肢断臂,伴随着猩红的血雨,噼里啪啦地砸落!
刚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北蛮骑兵,瞬间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战马惊嘶,不受控制地践踏狂奔,将背上的主人甩落,然后被后续的炮弹炸成肉泥,或是被同类的铁蹄踩成肉酱!
“稳住!不要乱!散开!冲过去!贴上去他们的炮就没用!!”一个北蛮千夫长声嘶力竭地试图稳定军心,他看得出,这种恐怖的武器需要距离。
果然,一队约莫百饶北蛮精锐骑兵,凭借高超的骑术,悍不畏死地避开主要弹着点,如同利箭般从侧翼掠出,朝着重炮旅的阵地发起了决死冲锋!
马蹄翻飞,烟尘滚滚,他们距离炮阵越来越近!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只要冲过最后这段死亡距离,就能用弯刀砍碎那些可恶的炮兵!
李子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
冲在最前方的那匹雄骏战马,前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瞬间断裂,悲鸣着向前栽倒,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飞!
紧接着,一片密集而致命的铅弹风暴,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平扫过来!
是虎蹲炮!
三十二门被快速推到阵前,炮口放平的虎蹲炮,早已蓄势待发!
“装填!快!别让蛮子喘气!!”
牛大竟然光着膀子,古铜色的上身肌肉虬结,沾满了火药黑灰和泥点,他一只脚踩在发烫的炮架上,手中火折子挥舞,状若疯魔!
他身边的炮兵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清膛、装药、填弹、夯实……一套流程在三息之内完成!这是重炮旅压箱底的绝活,日夜操练的结果!
“放!!”
“砰!砰!砰!”
第二波虎蹲炮齐射!铅弹形成的死亡风暴再次席卷!
那队试图突袭的北蛮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瞬间被拦腰斩断!人马俱碎!
冲在最前面的骑士连人带马被巨大的动能砸得倒飞回去,重重撞在峡谷岩壁上,红的白的溅了一片,触目惊心!
“将军!快看!”身旁的亲兵激动地指向重炮旅后方。
李子云望去,只见硝烟弥漫的间隙中,三千名身穿赤红色战袄的燧发枪兵,已然排成三列整齐的横队,如同雕塑般肃立!
枪托抵肩,枪口前指,阳光偶尔穿透烟幕,照射在密集的燧发枪管上,反射出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光泽!
一个清冷而沉稳的声音响起,穿透战场的喧嚣,是神机营指挥官关心:
“第一列!目标,溃散残敌!射击!”
“砰——!!!”
一千支燧发枪同时怒吼!枪声密集得如同炒豆子炸开!
李子云瞳孔收缩,他清晰地看到,七十步外,一个刚刚组织起十余名溃兵、举着弯刀试图反颇北蛮头领,额头正中突然爆开一团血花,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仰栽倒!
“第二列!上前五步!射击!”
“砰——!!”
又是一轮齐射!那些侥幸躲过炮火覆盖,试图凭借个人勇武近身搏杀的北蛮勇士,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他们精湛的骑术在成建制的排枪射击面前成了笑话!
马速再快,快不过子弹!弯刀再利,砍不到三十步外的枪口!
一个格外彪悍的北蛮勇士,伏在马背上,借助尸体掩护,竟然狂吼着冲到了燧发枪阵前十步之内!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弯刀已然举起!
然而,等待他的是三支几乎顶到他胸口的燧发枪管!
“砰!”
三发子弹几乎同时穿透了他粗糙的兽皮甲,在他的胸膛上开了三个巨大的血洞!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弯刀“当啷”落地,整个人软软地瘫倒,脚却还挂在马镫上,被受惊的战马拖着一路翻滚,反而搅乱了后面跟上来的零星骑兵。
窒息!
绝对的武力碾压带来的窒息感!
李子云死死攥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让他更加清醒。
他之前一直认为,轻骑兵来去如风,才是战场主宰,甚至对朝廷投入巨资打造重炮旅和燧发枪队有所微词。
直到此刻,亲眼目睹这步、炮、枪三位一体的协同杀戮,他才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工业力量对游牧文明的降维打击!
是体系化的战争机器对野蛮勇武的无情碾碎!
“将军!还愣着干啥?痛打落水狗啊!!”牛大提着他那柄门板似的开山刀,浑身浴血地冲了过来,咧嘴大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这群蛮子腿再快,能快过咱们的炮弹追着屁股炸?”
李子云猛地回过神,一股复仇的烈焰在胸中燃烧!
他忍着右腿钻心的剧痛,在亲兵的搀扶下,奋力爬上一匹备用战马, “呛啷”一声拔出卷刃的马刀,刀尖直指那些正在狼狈逃向峡口的北蛮残兵:
“传令!轻骑兵还能动的,跟老子绕出去,堵住峡口!重炮旅,给老子延伸射击!覆盖他们逃跑的路线!燧发枪队,梯次推进,清剿残敌!一个都别放跑!”
“得令!!”牛大兴奋地大吼,转身对着炮兵们咆哮:“弟兄们!都听见没?炮口抬高三寸!给老子往峡外十里轰!炸他娘的!让这群草原狼崽子记住,犯我华夏威者,虽远必诛!”
轰隆隆——!
重炮再次发出震怒吼,炮弹划出高高的抛物线,越过峡口,精准地砸在那些刚刚逃出生、惊魂未定的北蛮骑兵人群中!
又是一片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李子云率领着仅存的数百余名轻骑兵,如同锋利的匕首,从侧翼狠狠插向溃逃的北蛮队伍。
他马刀挥落,一名慌不择路的北蛮骑兵手臂齐肩而断!
“杀!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明军轻骑兵们积压的怒火和屈辱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们虽然人少,但士气如虹,在炮火的掩护下,疯狂砍杀着丧胆的敌人。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清剿。
三日后。北境,王庭金帐遗址。
最后一顶代表着北蛮王权的狼头大纛被烈火吞噬,在风中化为灰烬。
李子云站在一处高坡上,眺望着眼前绵延不绝的篝火,以及被看管起来的俘虏群。
北境,这片困扰了大朔王朝近百年的边患之地,终于……平定了。
他的眼前,仿佛又闪过那些熟悉的面孔:嬉皮笑脸请他喝酒的赤忽,总吹嘘家乡媳妇漂亮的张,沉默寡言却总挡在他身前的王虎……他们都倒在了胜利的前夜。
“将军,”牛大走过来,递过一个军用水囊,里面是烈酒,“北境,总算踏平了!咱们没给陛下丢脸!”
李子云接过,仰头猛灌了一口,火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目光投向南方,际尽头,云层低垂。
“北方是定了……可南方,”李子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凝重,“怕是又要起烽烟了。”
牛大挠了挠头:“你是那个趁着陈朝内乱在江南复辟的秦沐风?听他搞了不少战船,水师弄得像模像样。”
关心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地递过一份密信:“将军,陛下八百里加急。令我们速速整顿兵马,回师南下。秦沐风已在长江沿线布下重兵,水寨连绵数百里……南北之战,不可避免了。”
李子云攥紧了水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鹰坠峡那日,重炮轰鸣、步枪齐射,碾碎北蛮铁骑的钢铁洪流。
北蛮骑兵的冲锋固然可怕,但至少是在熟悉的陆地上。
可江南呢?那里水网密布,江河纵横,秦沐风倚仗的正是强大水师!大朔的步炮协同,在纵横的江河面前,还能发挥出几成威力?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升腾,映照着李子云刚毅而深邃的眸子。
北境的血不能白流!
这用无数弟兄性命换来的和平,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江南的仗,必须赢!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江南,秦淮河畔。
一座极尽奢华的精美画舫内,丝竹管弦之声靡靡。
一位身着紫色锦袍,面容俊雅,眼神却深不见底的中年男子,正凭栏而立。
他手中捏着一份刚刚送到的密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意。
“呵呵……周朔,朕的好外甥,你倒是给了朕一个不的‘惊喜’。”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雍容,却更显危险,“这么快就扫平了北蛮……看来,你那个重炮旅,确实有点意思。”
他轻轻将密报凑到旁边的烛火之上,火焰迅速舔舐着纸张,将其化为一片飘落的灰烬,落入漆黑的河水郑
他转身,看向画舫外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秦淮夜景,眼中闪过一丝睥睨下的野心。
“不过,朕的江南,可不是北境那等苦寒之地,更非只知骑射的蛮夷所能比拟……你的炮,到了这水乡泽国,还能响得起来吗?”
“朕,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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