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岂是你能剥夺?!”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识海中那黯淡的源星之核,竟在这一刻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炽烈的光芒!那光芒,是他穿越至今的坚韧,是他对归墟之理的执着,是他守护同伴的决心!是超越了功法、超越了境界的本我意志!
“源星不灭,归墟……由心!”
轰!
一股全新的力量,从他几乎干涸的体内诞生!这力量不再仅仅依赖于外界的混沌归墟炁,而是源于他自身那历经磨难、百折不挠的意志本身!灰色的光芒重新在他身上燃起,却不再是之前的死寂,而是带着一种“我意即法,我心即墟”的霸道与决绝!
他猛地抬头,双眸之中混沌尽散,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无”。他不再试图去“湮灭”魔国,而是将自身化为了一个移动的“归墟奇点”!
他拔地而起,主动撞向了阎不羁那剥夺大道的一指!
无声的碰撞在两者之间爆发!没有能量冲击,没有光华闪耀,只有一种概念层面的交锋!阎不羁的“剥夺”意志,与韩无限“我即归墟”的本我意志,狠狠对撞在一起!
“嗯?!”阎不羁脸上首次露出了震惊之色!他感觉到自己的“剥夺”之力,在接触到对方那纯粹意志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种更根本、更绝对的“无”所吞噬、化解!对方竟然在被他部分剥夺大道联系后,走出了另一条路以自身意志,直接驾驭、甚至化身归墟!
“不可能!”阎不羁厉喝,周身欲望魔光暴涨,无数欲望法则锁链凭空出现,如同无数触手般缠绕向韩无限,要将他连同那新生的意志一同污染、吞噬!
“心之所向,万欲成空!”
韩无限的声音平静而冰冷,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漠然。他任由那些欲望锁链缠绕上身,但锁链在触及他身体表面那层由本我意志凝聚的灰芒时,便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崩断!他的意志,已然纯粹到不受外欲侵扰!
他一步踏出,穿越了层层欲望阻碍,来到了阎不羁面前。两人相距不足十丈,目光对视。
一边是执掌众生欲望、魔威滔的魔主。
一边是化身万物终焉、意志如钢的归墟。
“阎不羁,你的‘我欲’之道,引动外欲,掌控他心,看似无所不能。”韩无限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来自万古寂灭的深处,“但你可知,唯有斩尽外欲,明见本心,方能触及真正的……道之终极。”
“你的魔国,你的欲望,你的剥夺……于我心中,皆是无物。”
话音落下,韩无限并指如剑,点向阎不羁的眉心。这一指,没有蕴含丝毫能量,只有他那历经生死、破而后立、纯粹到极致的“本我归墟意志”!
阎不羁瞳孔骤缩,他从这一指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那是超越力量层次,直指他存在根本的威胁!他狂吼一声,将“我欲”大道催动到极致,周身浮现出亿万生灵沉沦欲望的幻象,凝聚成一面坚不可摧的“万欲心盾”,挡在身前!
然而,韩无限的手指,如同穿透幻影般,无视了那凝聚了无数欲望的心盾,直接点在了阎不羁的眉心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阎不羁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那掌控一切的欲望漩涡骤然停止旋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与……空洞。他周身澎湃的魔气、辉煌的魔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欲……”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神彻底黯淡下去。
下一刻,他的身体,从那被点中的眉心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化作最细微的尘埃,飘散开来。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只有一种彻底的、存在被抹除的寂静。
随着阎不羁的湮灭,整个欲念魔国失去了核心支撑,开始加速崩塌、分解。色彩斑斓的空碎裂剥落,哀嚎的大地化为虚无,那些残存的欲望魔影发出最后的尖啸后也纷纷消散。
笼罩万魂山脉的滔魔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开始缓缓消散。阳光,时隔不知多少岁月,终于再次穿透魔云,洒落在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
冰心净灵阵的光芒终于稳定下来,幸存的伐魔同盟修士们看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看着那在阳光下缓缓飘散的魔主尘埃,看着那个独立在崩塌魔国中央、身形踉跄却依旧挺立的身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震的、劫后余生的欢呼与哭泣,猛然爆发开来!
“赢了!我们赢了!”
“阎不羁死了!魔头伏诛了!”
“韩盟主!是韩盟主赢了!”
王铁老泪纵横,不顾一切地冲向青霖和萧然坠落的方向。李长老等人则开始全力救治伤员。
韩无限独立原地,阳光照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他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修为和几乎破碎的神魂,又看了看手中那缕源自阎不羁湮灭后、最为精纯的“我欲”本源,眼神复杂。
那场最终决战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传遍了整个修真界。归墟道主韩无限于万魂山脉,以身化墟,一指湮灭大乘魔主阎不羁,彻底摧毁欲念魔国,拯救苍生于倒悬。其事迹被编成传奇,广为传颂。幸存的伐魔同盟修士,各自返回宗门,被奉为英雄。流云盟、巽风谷、工宗、百草谷以及剑阁,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韩无限之名,更是如日中,被尊为当世第一人,受万修景仰。
然而,作为传奇的主角,韩无限却异常低调。他在原本幽冥宗所在的、已被净化的万魂山脉深处,开辟了一座简易洞府,闭门不出。外界只道盟主在最终一战中损耗过巨,正在闭关恢复。
洞府之内,韩无限盘膝而坐。他的气息比起三年前更加深邃内敛,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凝重。那场战斗,他看似赢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凶险与代价。
强行以本我意志化身归墟,虽然最终抹杀了阎不羁,但也几乎耗尽了他的生命本源与神魂根基。这三年来,他依靠源星之核残存的力量和王铁等人源源不断送来的顶级丹药,才勉强稳住了伤势,修为恢复到了合道中期左右,但想要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却感觉前路迷茫。
更让他心中难安的是,他指尖那缕被封印的、属于阎不羁的“我欲”本源,这三年来,偶尔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悸动。仿佛……它并未完全沉寂,仍在与冥冥中的某种存在保持着极其隐秘的联系。
“是错觉吗?还是……阎不羁并未彻底陨落?”韩无限睁开眼,看着指尖那缕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转的黑色气流,混沌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他以归墟意志反复探查过,这缕本源确实失去了所有活性,只剩下纯粹的能量和法则碎片。但那种若有若无的悸动,却如同心底的一根刺。
他摇了摇头,将这份不安压下。或许只是魔念残留的影响。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并理清自己未来的道路。以意志驾驭归墟,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没有先例可循,每一步都需自行探索。
与此同时,在远离万魂山脉,甚至远离所有已知宗门势力范围的极西之地,有一片被世人遗忘的荒漠。这里被称为“遗忘之沙”,灵气枯竭,万物凋零,连最顽强的沙兽都难以生存。唯有永恒的烈风,卷起漫黄沙,呜咽着诉着荒凉。
在这片荒漠的最深处,地底千丈之下,存在一个极其隐蔽的、由古老岩石构成的然洞穴。洞穴之中,没有光,只有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寂之中,一点微不可查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黑色火星,正悬浮在洞穴中央,缓缓跳动。
这火星,微弱到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但它却散发出一种与这死寂荒漠格格不入的、极其精纯而古老的“欲望”气息。那不是阎不羁那种霸道、掠夺、掌控一切的“我欲”,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深沉、如同万物诞生之初最本能的“生存之欲”、“存在之欲”!
这缕残存的欲望火星,正是阎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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