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就开始收拾客厅。
不一会地，崔提着一捆芹菜、一捆生菜、一兜大蛹、一兜油脂渣，进了门。
实话，自打回村定居，我也经常去我妈家吃饭，吃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就不怎么去了。这倒不是我妈不欢迎我，也不是饭菜不好，在儿子眼里，妈妈做的饭菜，都是时候的味道，没有不好吃的。这一点，给谁听，都会认同的。
之所以不经常去，是我发现了老人生活习惯和我大不相同。比如，剩菜剩饭我基本不吃，但我爹我妈顿顿熥，饭菜熥都发红了，还吃。有几次我直接把发红的饭补掉，我妈就生气了，我浪费，还你爷你奶哪顿不吃熥的？割舍丢？不照样活到九十多？再比如，我喜欢吃清淡的，他们却大油大盐，清淡了没味道，吞不下。
诸如此类的观念冲突，还有很多，不一一列举了。哪一次外出回来晚了，来不及做饭，或者饿极了，就去我妈家凑合一顿。除此之外，很少去吃饭。
自己开伙，免不了去商店买东西。所以，对崔提的这些蔬菜，还有生食、熟食，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
“崔，过了不用买，还买这么多，咱俩一顿吃不完。”
“吃不完留着下顿，万哥，我帮你。”
两个大老爷们做饭，还是挺快的。一会儿，一碟水煮大蛹、一碟海米拌芹菜、一盆羊杂汤、一盆蒸牡蛎就做好了。崔把菜端上餐桌，我拿来玉米烧酒，倒了一大量杯，七八两有了，放在热水盆里烫着。
“万哥，我不喝酒，生不能喝酒。”
“不多喝，就三杯两杯的，七钱的杯。”
“五钱的也不能喝，真的。”
“好啊，不chai你的酒，多吃点菜。”
chai（二声）酒，是胶东方言，强烈劝对方喝酒的意思。
我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你随意哈，崔。”
“好嘞，万哥，我给你夹菜。”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吃你的就行了。崔，谁把你介绍来十二里铺买房的？十二里铺隔滨海一百三十多公里呢，在滨海周边买，不比这边好？毕竟交通优势比这里明显。”
“这个嘛，是通过朋友介绍的。”
“你在这边有朋友啊。”
“算是吧。万哥，请教一下，你在南方都是怎么卖房子的？”
“我的方法你学不来。不过，再好的房源，现在都不好卖了，市场整体饱和了，开始萎缩了。”
“对呀，滨海这边的海景房，一栋五六十平米的，才卖6万块钱，比不上一栋好的农家平房。”
“你的是阁楼，顶楼中的顶楼，是这个价格。相同面积的，阁楼之外，还是下不来20万。国家调控价格，不可能降那么大。”
“还是万哥懂行情啊，不愧是大城市的经纪人。万哥，你就呗，怎么卖房子的，我也好学学。”
“我的经验，你学不来。”
“学不来，什么高深的学问。”崔觉得我瞧了他，有点不服气。
“不是瞧不起你，崔。我的方法你真学不去，我卖房子，普通房子也有，但来钱多的是鬼宅。”
“鬼宅？”崔真的吃惊了，收敛了不服气的表情。
“对，鬼宅。也不都是闹鬼的宅子。我把犯大毛病，犯很大毛病的宅子，统统称为鬼宅，不单纯指死过饶宅子。”
“哦。”
“还有，以前是坟地的区的房子，我都卖。这种房子处理好了，不但住人没事，还能发财。遇到懂行的买家很容易出手，即使价格低一些也能赚大钱。因为，这种房子吧，在知道底细的情况下，拿房的价格很低，低到你想不到。”
“会有多低呢？”
我刚想开口，话到嘴边留三分，就咽了下去。
我笑着：“行业机密，你懂的。”
崔拿来个酒杯，端着量杯给我倒酒：“万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敬你一杯。”
“哦，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我，是啊，舍命陪君子，不能喝也得喝。”着，给我倒满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万哥，你是前辈，是老师，以后我好好跟老师学。我敬你一杯，我干了。”
完，一仰脖，干了杯中酒。喝完酒后又咂巴了一下嘴：“好酒啊，真正的粮食酒，好酒好酒。”
他这么一，我就觉得他肯定能喝酒，刚才是装的。
“哈哈，你终于实话了。来，再喝一杯。”
这次，崔不推辞了。看他豪爽的样子，我忍不住问：“到底是谁把你介绍到这里的，山高水远的，来来往往的你也不嫌麻烦。”
崔开了一只牡蛎，递给我，又开了一只，抠出鲜嫩的，白白的肉，填进嘴里：“正宗的龙山牡蛎，就是鲜！万哥，我是一个学生介绍来的。”
“学生？”
“想不到吧，滨海师范的一个学生，风水世家，还有个很厉害的师父。”
“谁？不会是黄安生吧？”
崔一惊，刚想再开一只牡蛎，突然停下手，愣愣地看着我，瞪大眼睛：“万哥，你认识？难道……”
于是，我把长山和黄安生两次打架的经过，简明扼要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黄安生他姐属于侵权，弄她，告她！”
“依我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种事，自保清白，自保平安就已经不错了。再在易界内部起纷争，事情闹大了，是胜诉，还是两败俱伤，抑或是遭到全面打压，就很难！”
“也是啊，我懂。黄安生厉害的不是他姐，是他师父。”
“他师父，谁？”
“我只知道叫陈去病，广西一带的，阴山派，很邪门。有人找他看过事，办过事，立竿见影。但我从没找过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去病？不认识。你怎么和我们村扯上了关系。”
“他师父带他给你村宋书记办事，有一次我跟着来了。吃饭时宋书记知道我是倒腾二手房的，就到我村买房子吧，闲房子有，但不多。主打的是环境好，空气好，肯定能卖个好价儿，我就来了。想不到第一次出山就遇到了你，真是缘分呐。”
“啊？”这次轮到我惊掉下巴了。
呆了半晌，我自言自语道：“我呢，原来还真是阴山派的局。”
“怎么，陈师傅也给你看过事，万哥？”
“什么呢，开玩笑。”
“万哥，言归正传，能不能帮我找个房子。前有水，周围有树什么的，最好独门独院，周围没有人家，环境静最好。”
“你干什么用？”
“嘿嘿，自己住呗。”
“一看就知道你不实话，有我也不告诉你。”
“万哥真是火眼金睛啊，我就招了吧。是这样，这几刷视频，刷到你村郑鹏鹏回村投资，我就想，能不能提前弄个好房源，万一郑总需要，我不就多少能赚点吗？”
“你脑瓜子转得挺快，什么赚钱的方法都能想出来。行，一会儿吃完饭，我领你去看看，不知道合不合你意。”
“在哪里。”
“不在咱村，隔壁村，西边的郑家庄，有栋房子我觉得符合你的要求。”
“郑家庄？行，下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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