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着良心称赞完，莫瑶收起笑容，神色平淡，仿佛没夸过一样。
看了朱厚照一眼，转眸，视线落在紧张得瑟瑟发抖强行镇定的假太子身上。
放在桌上的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想翘又不敢翘，神情非常痛苦。
莫瑶唇角微微一勾，瞬间明白，原来假太子是个太监。
可怜的太监，这出怕是被麻烦太子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吧，向来冷静自持的莫瑶难得生出了恻隐之心。
不过，恻隐归恻隐，主要是她不想陪太子玩游戏了。
既浪费她时间，也捞不到好处。
尽快结束吧！
“殿下日理万机，想必公务定是繁忙极了，我等也不便打扰，不如下次寻得空闲再向殿下讨教如何？”
莫瑶笑得真情实意，唇畔的笑容如春风拂过般温暖。
台阶都给他了，就老实点下吧。
向清惟也跟着点头，“殿下为国为民，殚精竭虑，是我等学习的榜样，下次向殿下讨教时请别厌烦就好。”
两人一起给他台阶下，赶紧下吧，如果不下，莫瑶就踢着让他滚下去。
但是，很明显，朱厚照就是不愿意下，想必被他们捧得昏头转向了。
“不急，太子殿下还有很多民生的话题想与你们讨论，这是你们的荣幸，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意识是你们别不识好歹，让你们认识太子是给你们沾光呢！
刚刚以为快要结束这场厄运倏地精神一振的喜，脸一下子挎了下来。
太子爷，人家都不愿意和你聊了，你怎么还不放弃呢？
朱厚照话音一落，莫瑶眸光一沉，紧紧盯着他的脸，眼底的怒意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
荣你个头，福你个头，好你一个麻烦太子，给你台阶不要台阶！
不过，她最终没有发作，她在思索着，用什么法子既不暴露太子的身份，又能将他俩赶走。
她唇边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好吧，他爱讨论就讨论，咱们文明讨论，来个自由的文化碰撞吧。
她不吭声，朱厚照以为她接受了他的法，笑得自信满满，计划都在他手中呢。
只要按着抄来，让喜跟着念，按莫瑶的学识水平，必定让她折服。
他就等着她由衷的赞叹便好，夸假太子不就等于夸他吗？
不过，心中突然涌出一股酸意，这些夸奖本来是属于他的，现在全都给喜了！
一脸的忿忿不平，却不敢表现得太过。
这一刻，他又有了自曝身份的冲动！
“殿下，在下确实是有几个民生的问题想向您讨教，殿下见多识广，必然懂得。”她微微一笑，站起来给他们倒了一杯茶。
“放心，殿下懂得可多呢，一定让你满意。”朱厚照眉目轻佻。
那语气多自信，多狂傲，多目中无人。
好像下万物尽在他手郑
莫瑶看似虚心的请教，陆阳哲不知为何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好像一场博弈。
不对呀，明明很和谐的讨论，怎么会是博弈呢，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殿下，您觉得未来的民生应该怎么发展，往哪个方向发展比较好？应该要怎么改善？”
朱厚照愕然了，这里几个问题了？
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以前怎么发展，以后就怎么发展呗！
她这么多问题，可见知识水平真的很匮乏，以前一直高估她了。
他张开嘴，还没开话，莫瑶又问，“大明国土大，每个地方情况不一样，应该如何针对每个地区改善民生？”
朱厚照一下子懵了，怎么地莫瑶的问题越来越难了，还有，计划应该在他手中，流程都被莫瑶打乱了。
“殿下？殿下？”莫瑶喊了他几声，虽然是对着喜喊，但实际上喊的是朱厚照。
陆阳哲立刻挺直身子，精神明显为之一振，神色也变得严肃。
不愧是莫公子，提出的问题如此有见地，国家的长远未来民生非常重要，他很期待太子殿下的回答。
未来君王必定有独特的见解，能见识到未来君王的风采今日可谓收获满满，而且机会难得。
向清惟一阵头疼，这些问题具有针对性，他的身份无法代劳。太子殿下自己看着办吧！
这下就当作给太子殿下的一个教训，经一事，长一智，以后别玩太过了。
朱厚照迅速回过神来，僵硬一笑，“怎么莫公子有这么多问题了？”
然后暗暗地给喜使了个眼色，让他赶快找答案。
喜借着向清惟的扇子挡着身子，又开始摸袖子的抄，不一会欲哭无泪，没有答案呀。
马上使回眼色反馈，朱厚照都想骂死他了，作弊工作干嘛不做好，多准备几本抄要他命了？
喜和宫里的太监做个事都不行，回去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朱厚照又偷偷给向清惟使眼色，向清惟只能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他一下慌了，难道要露出马脚？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他不想功亏一篑。
曾经的努力，不能就此终结。
既然如此，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迟迟没有回复，陆阳哲有些愕然，本以为能看到一场精彩的博弈，可对方完全没有动静。
面对气势汹汹的莫公子，他倒觉得太子殿下此刻气势矮了一大截。
到底是莫公子太强势，还是太子殿下太弱势，他搞不懂。
太子殿下生就有皇者风范，他不应该有这种错觉的。
向清惟也不帮他了，朱厚照立马转眸看着喜，捂着嘴巴用仅能他听到的音量，“……寻个由头回宫。”
终于能回宫，神色恹恹却强撑着的喜精神起来，冠玉般的脸上浅浅荡出一抹柔笑，整个下午就此刻最高兴了。
“的……本……宫……寻个由头回宫……”没有过脑子，他笑眯眯地把朱厚照的话重复了一遍。
啥？众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朱厚照气得想掐死他，让他自己找由头，结果他不经大脑就只懂重复他的话。
喜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话，怕得身子一颤，半张着嘴不敢话。
此时莫瑶勾起一抹盈盈浅笑，正合她意，既然他俩想回宫，就成全他俩好了。
“殿下是遇到头疼的事务要回宫是吧，我们便不打扰了，感谢殿下百忙中抽空来与我们谈话。”莫瑶站起来，带头恭送。
陆阳哲一拍额头，原来是他听错了，今日怎么回事，不是幻听就是幻觉。
太子殿下不会错，莫公子也不会听错，错的一定是他！
向清惟也跟着恭送太子殿下，只是望向莫瑶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和意味不明。
他早知莫瑶聪慧，却比他想象的更聪慧，每次涉及太子的事都像踩在他的点上，令他震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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