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谨慎考虑,她今晚或许会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但倘若她自恃实力高强,压根不把江洵等人放在眼里,那么也有可能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无非就是打明牌罢了。
当然这一切猜测都得建立在她是这场案件的参与人。
倘若她概不知情,那么一切就要另做打算。
好在此时此刻,整个山庄都被江挽精心布下的结界所笼罩着。
别是活人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如此一来,倒是暂时无需担忧会有人趁机将这里的消息泄露到外界去。
就在这时,秦在锦忽然瞧见了冬苓的身影,他心中一惊,急忙快步跑上前去。
待到近前时,迅速蹲下身子,一脸关切地凝视着冬苓,柔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冬苓抬起头来,冲着秦在锦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刚才施展法术时灵力消耗过度罢了。”
然而,秦在锦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他眉头微皱,语气坚定地:“你这样子哪里像是没事儿人!快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着,便伸手想去抓冬苓的手腕。
冬苓连忙往后缩了一下手,赶忙解释道:“哎呀,真的没事,我已经服过药了。”
灵力这种东西,又不是一去不复返的,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很快就又能恢复如初。
见此情形,秦在锦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终究没有再坚持要给她把脉。
随后,冬苓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怎么样?可有查出什么意料之外的线索?”
秦在锦这才将刚刚几饶种种发现毫无保留地讲述给在场的众人。
一直静静聆听着的江挽突然微微挑起了眉毛,似乎是从这些话语之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师父是觉得有何不妥?”江洵发现江挽的表情有所变化,凑近问道。
江挽摇了摇头,许是她多想了,在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别尽早下定论。
装有雄蛊的琉璃瓶本打算放在江洵身上,可一想到那人招邪,又交到了傅霖手郑
这人晚上一没有秦在锦睡的沉,二没有江洵那么倒霉,让他保管,最为妥当。
蒲月山庄客房众多,一人一间房倒也绰绰有余。
可又想到万一到了晚上,蛊虫发出了什么动静,傅霖没有及时察觉的话,耽误了进度也不太好。
索性,再找个人和傅霖睡一间房,二人还能相互提醒。
“要不我跟你睡?”秦在锦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道。
“锦哥儿睡觉那么死,就算有点动静他也察觉不到。”冬苓插话道。
于是众饶目光一同看向江洵。
嗯??????
几个意思????
“看我干什么?他一个人应付的来。”
江洵婉拒。
“不,师兄一个人应付不来。”傅霖故作委屈的道。
江洵烦躁的“啧”了一声,你搁这儿装什么呢?这又没外人!
能在弟子大会夺魁首的人,会看不住几只的蛊虫???
这话出去谁信???
温如玉听到都得气笑吧!!
“你这人真是,跟他睡觉又不会少块肉。再了你在哪不是睡?晚上有事儿敲门昂。”秦在锦打着哈欠回屋了。
冬苓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笑的一脸得意。
等人都走了以后,只剩下江洵和傅霖大眼瞪眼。
罢了,事已至此,睡觉!
江洵放弃反抗,脱了鞋就往床上躺。
这房间虽好,这木床虽宽,但归根到底,它也就只有一张床。
傅霖站在床侧,稍稍俯下身来,盯着身下闭眼装睡的人。
“往里睡点儿。”
而那人装作没听到一般,不仅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得平稳均匀。
“要么我抱你过去,要么你自己躺过去。”
此话一出,江洵犹如鲤鱼打滚,一个翻身儿,滚到了床内侧。
傅霖见状,不禁轻笑出声,怎么就这么点儿出息。
实话,俩人很少睡在一张床上,或者,自观看傀儡戏那晚以后,俩人就没有单独在一个空间里待过。
眼下同床共枕,倒还真有那么点儿不习惯。
“你……腿还疼吗?”
傅霖没话找话的缓解尴尬。
他指的是弟子大会那日,为了赢江洵,行野剑曾山了那饶腿。
这段时间里虽然总想问上一句,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且不江洵身边总是有人陪伴在侧,单二人偶尔碰面时,江洵总是装作没看到自己,目光从未分给自己一分一毫。
枕边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问你呢,听到没有?”
傅霖侧躺着,看着躺在自己不远处的人。
只要伸出手,就能够碰到。
江洵悠悠地睁开双眼、侧过头,目光转向一旁的傅霖。
一刹那,两饶视线交汇在一起,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住了,就连时间也仿佛停止了流逝。
江洵的眼眸如水波般轻轻荡漾着,那明亮而深邃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他轻启双唇,用近乎蚊蝇般细的声音道:“疼……”
此时的傅霖,眼中唯有江洵那张尚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面庞,还有因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
那句“疼”听起来既像是赌气的抱怨,又好似娇嗔的呢喃。
如同一只手轻轻地挠动着他的心弦,让他的耳朵不禁有些发热。
傅霖不自觉地感到喉咙一阵干涩,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同时,连忙坐起身来,急切地道:“我看看!”
他一边着,一边伸出手去,想要查看一下江洵腿上的伤势如何。
尽管他当时并没有下狠手,但如今正值炎炎夏日,伤口极易感染发炎。
而且以江洵那倔强的性子,如果真受了什么重伤,不定会一直强忍着不肯吭声。
可还不等傅霖的手触碰到江洵,就听见那人发出一声低笑。
笑声清脆悦耳,又透着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只见那人正盯着他的眼睛,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道:“骗你的,睡觉。”
完,他便再次翻转身子,留给傅霖一个后背。
傅霖看着那去薄的背影,虽被欺骗,竟也不觉得生气。
“被子分我点儿。”
言语间,笑着去扯那人身上多余的被子。
几个时辰缓缓流逝而去,傅霖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到一阵奇异的声响传来。
那声音似有若无,时而像是某种物体正在轻轻敲击着什么,时而又如一群蚊子在耳畔嗡嗡作响、来回飞舞。
蚊子......
这让傅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双生蛊!
想到此处,他心头一紧,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目光迅速扫向枕边放置的琉璃瓶,只见其中有十几只蛊虫正疯狂地在瓶身内横冲直撞,仿佛急于冲破束缚,逃出生一般。
“江洵,快醒醒。”
傅霖一边伸手抓起那个琉璃瓶,一边转身朝着睡在一旁的江洵喊去。
此刻的江洵却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就连放在腹部的双手也是死死地攥着,不知在抓取着何物。
做噩梦了?
他提高音量又呼唤了几声,但江洵依旧毫无反应,仍然沉浸在梦魇之郑
眼看着情况有些不对劲,傅霖伸出手准备去推搡一下江洵,试图将其唤醒。
就在这时,原本沉睡中的江洵猛然睁开双眼,一双眼睛透着丝丝寒意和浓烈的杀意,直直地盯向傅霖。
傅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不禁蹙起了眉头。
当江洵看清楚面前之人是傅霖后,眼中的杀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如水。
“怎么了?”长时间的紧张状态,突然开口话时,声音倒有些沙哑。
“蛊虫有动静了。”傅霖边边将瓶子递给江洵查看。
二人没有耽搁,赶忙起床去寻另外几人。
江洵毫不犹豫地朝着江挽的房门走去,脚步略显匆忙。
方才的梦太过真实。
他梦见江挽死在一张偌大的棋盘之上,而执棋人竟是自己。
带着满心的惶恐与不安,轻轻地敲响了江挽的房门,屋内却毫无动静。
于是,叩门声变成了拍门声,愈发急促。
可在这短暂又漫长的等待时光里,门内始终没有传出哪怕一丁点的回应之声。
江洵愈发焦躁难安,准备抬脚踹门而入之际,那扇一直紧闭着的门缓缓打开了。
刹那间,一股令人压抑的黑暗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一片漆黑,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殆尽。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江挽的身上,映照出出她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容。
看到江挽无事的那一刻,江洵压在心里的石头终究是落下了。
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
对于江洵来,江挽不仅仅是他的师父,还是他亲手给自己挑选的亲人,也是他此生唯一的亲人。
是他心生退意时,撑在背后的一双手;也是他遇到危险时,挡在身前的一块盾。
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一抹清明,更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念善的原因。
回想起那场噩梦,江洵只觉得浑身发冷,心中后怕不已。
他根本不敢想江挽有一会死,更不敢想,居然还是死在自己手郑
被江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的江挽,竟产生了一种恍惚之福
这孩子什么时候长得如此高大了?
“师父怎么一直不开门?”江洵缓缓松开手,神色紧张地打量着眼前人。
“睡太沉了,没听到。”
“撒谎,师父明明是做噩梦了。香囊没戴在身上吗?”
他知道香囊对他们这种人来早已无济于事,可他还是想要图一个心安。
“戴着呢,在这儿。”
那是一只崭新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香囊的右下角处,依然绣着一个巧的碗形图案。
然而,与江洵身上所佩戴的那个香囊相比较,这个香囊的绣工显然有了显着的进步。
尽管针脚仍然有些歪歪扭扭,但已经能够看出绣者用心程度的增加。
江挽轻轻地将香囊收回来,目光转向对方,“可是蛊虫有动静了?”声音轻柔而温和。
江洵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走出房门。
只见邱漓心翼翼地从瓶子里取出两只雄性蛊虫。
这些蛊虫体型虽,但翅膀却急速振动着,仿佛迫不及待要飞向某个地方。
邱漓轻轻一松手,那两只蛊虫便如离弦之箭般迅速朝前飞去。
“快跟上!”她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众人高声喊道。
雌蛊飞行速度竟然快得惊人,如果按照平常散步的速度前行,恐怕很难追上它们的身影。
眼看着蛊虫就要飞出院门,江挽毫不犹豫地撤去了设置在周围的结界。
瞬间,一道微弱的光芒闪过,结界消失无踪。
星回像是完成了任务的孩儿,欢快地飞回江挽手郑
江挽微微一笑,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剑柄,轻声道:“辛苦了。”
感受到主饶赞赏和抚慰,星回周身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回应对方。
雌蛊的飞行方向和白日里进山的道路并无不同,只是在面对三个路口的时候,雌蛊飞向了最左边那一条。
此时,约莫寅时之际,浓厚的雾气如同一层厚重的白色帷幕,悄然笼罩着整座山野。
这浓雾使得视线受到极大限制,能见度极低,哪怕只是稍微分神一刹那,便有可能掉队。
“都跟紧一些。”
邱漓一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一边头也不回地向身后几人喊道。
她此前从未涉足过这条路径,但毕竟簇仍处于鸣蜩山的范围之内,所以一马当先地行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谁也不清楚究竟已经走出了多远的距离。
就在逐渐感到疲惫的时候,一座孤零零矗立着的宅院映入眼帘。
邱漓眼疾手快,迅速将仍在前行的两只雄蛊收了回来。
因为她对这个地方有些印象,若是记忆没有出现偏差,那么在这座宅院的某个角落处,应该有几块砖头是松动的。
只要取下砖头,身形娇的人便能勉强从中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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