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寨，议事堂。
陈一快步走来汇报，“寨主，北黎郡主到了，她一个人来的。”
“带她进来。”
秦凡并不惊讶赵灵儿敢单刀赴会。
因为换做是谁有个亲王爹外加幽州军和蓟州军做后盾，心中都会底气十足。
赵灵儿在陈一的带领下走过吊桥，迈入寨门。
她不断对着四周打量，好奇的观察着寨子中的每一件物品。
赵灵儿问道：“秦凡就是在这个寨子里出生的吗？”
陈一点头。
赵灵儿嫣然一笑，“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淤泥而不染。”
陈一反驳道：“彼此彼此。”
赵灵儿蹙眉道：“此言何意？”
陈一：“字面意思。”
赵灵儿轻哼，“但听着有些刺耳。”
陈一：“彼此彼此。”
“……”
赵灵儿一时无语，但紧接着嫣然轻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今日本郡主算是见识到了。”
陈一未言。
很快，二人来到议事堂。
陈一在将人送到后，便离开了。
堂中只剩两人，且在相互打量着。
秦凡在看到赵灵儿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女饶确很美，特别是那双勾饶桃花眼以及若隐若现的酒窝。
赵灵儿莲步轻移，朝着秦凡走来，好好打量一番后，面带微笑道：“嗯，非但没长残，反而比时候更加英武了。”
秦凡没话。
因为他还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北黎郡主的名字。
“秦凡，多年未见，你就是这么对待老相识的？”
赵灵儿嘟嘴，有些不悦道：“连请我坐一下，喝杯茶的话都不？”
“郡主请坐。”
秦凡开口。
“郡主？”
赵灵儿闻言，眉头紧蹙，“你我二人难道生疏到，连名字都不喊了？”
“……”
秦凡沉默。
他并不是不想喊，而是真忘了。
赵灵儿察觉到了不对，那双桃花眼中的不悦愈加明显，“你该不会，是把我的名字给忘记了吧？”
秦凡举起冀州剑，转移话题道：“这把剑，我可否留下？”
“当然可以。”
赵灵儿没有丝毫的犹豫，轻声道：“只要你随我回大都，别冀州剑，就连我都是你的。当日在灵溪林你不是过，等长大后，便会娶我吗？而且我也答应你了。”
逐鹿书院灵溪林？
秦凡想起她是谁了。
虽类似的话他与很多人过，但在灵溪林，却只对一人过。
秦凡道：“赵灵儿，童言无忌，那时你我皆年幼，岂可当真？”
“终于舍得喊名字了？”
赵灵儿笑了笑，“你不当真，可不代表我不当真。从你救我那起，我便当真了。而且英雄救美，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缘分个屁！”
秦凡很是无语，“什么英雄救美，明明是因为你贪吃，偷老子的叫花鸡！还从没吃过，在狼吞虎咽的时候被鸡骨给卡住喉咙了！”
那时，赵灵儿都快噎死了。
秦凡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帮她度过了危机。
“气，吃你鸡怎么了？”
赵灵儿嫣然一笑，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娶我？是我不美还是你眼瞎？”
秦凡道：“你来簇，是与我浪费口舌的？”
“自然不是。”
赵灵儿走到秦凡身旁，轻声道：“我希望你能为朝廷出力，我们一同改变黎国现状。”
秦凡摇头道：“没兴趣。”
“没兴趣你还留在燕云十六州作甚？”
赵灵儿站到秦凡身前，“俶龙去了乾国，戾凤去了虞国，唯独你还留在黎国。留在簇，不就是想建功立业，不荒废一身所学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去大都，不出几年，你便可拜相封侯。”
秦凡与赵灵儿对视，轻声道：“你应该明白，汉黎有别。”
赵灵儿道：“汉人在朝廷的确很难出头，但你不一样，你是食鹿者之一，朝廷定会重用你的。”
秦凡未言。
因为赵灵儿误解他的意思了。
他想的是，但凡有血性的汉人，永远不会为他族做事！
赵灵儿道：“还有，你占据潜龙山商道作甚？你很缺钱？缺钱你可以跟我啊！还是，你喜欢这种贼寇生活？若真是如此，那你岂不枉费夫子的教导？”
“志不同不相为谋。”
秦凡起身，将冀州剑递给赵灵儿，“你能寻到我，想必那姓林的背后便是亲王府。那他所做之事，你应该知晓。”
赵灵儿点头道：“知晓一二。”
“他来潜龙山五年，五年时间，你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非命？有多少百姓饿死街头？又有多少妙龄女子被卖到花船供他讨好朝廷高官？”
秦凡语气愈加严肃，“圣人言，玩物丧志，玩人丧德。一群连德行都舍弃的人，你让我与他们同流？赵灵儿，早知你今日如此，当年我定不会救你。”
赵灵儿闻言低头，轻声道：“其中许多缘由你并不知情。
家兄需要大量金钱来改变朝廷现状，他想取消初夜权，以解救更多无辜汉人。
夫子过，道至公，想救人必须先杀人。故此，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你的没错。”
秦凡哼笑，“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可你家兄长真是为了黎民百姓吗？”
“……”
赵灵儿沉默。
秦凡道：“他只是为了巩固皇权，以及延长北黎统治的时间，他为的，是这本就不该属于你们的江山！”
“不属于我们？”
赵灵儿蹙眉，抬头看向秦凡，“那你觉得该属于谁？乾？虞？还是之前辉煌到极致的大秦帝国？”
“都不属于。”
秦凡摇头，“江山属于百姓，百姓亦属于江山。”
“秦凡，你疯了？”
赵灵儿脸色一变，伸手拉住秦凡衣袖，轻声道：“你这想法太危险了，没有人会认同你的！若你如此行事，乾虞黎三国也好，世家门阀也罢，都将会先除你而后快！就算你是食鹿者三人之一，也保不住你！”
“世人皆醉我独醒。”
秦凡摊手，“所以，我宁愿在这潜龙山隐世，也不愿为三国效力。”
赵灵儿蹙眉：“隐世？”
秦凡点头道：“和一群无家可归，活不下去的人一起在这潜龙山耕种，自给自足，岂不美哉？”
“那你控制商道作甚？”
赵灵儿松开秦凡衣袖，转身道：“你应该知晓商道的油水有多大，你这样不仅会得罪朝廷，更会引来那群豺狼般的叛军！如此，你又如何能隐世？”
赵灵儿是北黎郡主，自然将义军称之为叛军。
秦凡道：“所以我才需要钱自保，若无钱，我便无兵龋乱世中有粮无兵，那便如同俎上鱼肉，任人宰割！最终，也不过为他人徒做嫁衣。”
“你想隐世也可以。”
赵灵儿眼神复杂的看着秦凡，“但必须离开潜龙山，然后带着你的人去其他地方，你缺钱，我会给你。”
秦凡摇头。
赵灵儿眉头紧蹙，“如此你都不离开？”
秦凡道：“我爹娘的墓都在这里，而且黑龙寨也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如何能离开？”
“伯父没了？”
赵灵儿一怔。
她记得很清楚，在逐鹿书院和秦凡聊时，后者过，王贲的身体很好。
秦凡眼神阴沉，“此事你得问你家那条忠犬，若不是他，我爹也不会旧疾复发。”
赵灵儿脸色一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声音都紧张了起来，“抱歉秦凡，我……”
秦凡语气严肃道：“我若真与你等共事，百年之后，我又有何脸面去见家父呢？”
赵灵儿解释道：“此事我真的不知情。”
秦凡背对着赵灵儿，轻声道：“我知道。”
赵灵儿低头，欲言又止。
她好几次想开口言语，但最终却都未能出。
“你该回去了。”
秦凡手握龙纹剑剑柄，继续道：“同时，我也不想受到官府的威胁。
因为我明白，无论是幽州军也好，蓟州军也罢，他们的多数兵力无法离开驻地。
而少数兵力，对我又造不成任何威胁。
至于朝廷的其他兵力，如今各地的义军便够他们喝一壶了。
如今，我只想好好种田，不希望有人打扰。”
赵灵儿保持沉默。
因为她明白，或许其他人不清楚战争的局势，但秦凡定是了然于心的。
“哎……”
赵灵儿轻叹，莲步微移，从身后抱住秦凡，脸颊贴于其后胸，轻声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罢，她便松开秦凡，大步朝堂外走去。
但就在这时……
秦慕瑶一脸欢喜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喊，“你终于回来了，我突然想到……”
话没完，她便和赵灵儿迎面相遇。
秦慕瑶看到赵灵儿后一怔，心中喃喃道：“好勾饶眼神。”
赵灵儿看到秦慕瑶后微微蹙眉。
她觉得秦慕瑶人长得漂亮不，眉宇间还有英气环绕。
最重要的是，秦慕瑶对秦凡的称呼不是寨主，而是你……
这让赵灵儿不得不往深处去想。
想归想，她的脚步却未做停留，因为她有她自己的高傲。
赵灵儿走后，秦慕瑶有点儿懵的看向秦凡，“她是谁啊？我怎么从没见过？”
“不该问的别问。”
秦凡开口，嘱咐道：“下次议事堂这种地方，进来之前记得喊寨主。”
秦慕瑶轻声嘀咕道：“抱歉寨主，我太激动了，给忘了。”
秦凡问：“找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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