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原本还脚步欢快的白露,在听到应星的声音后身子陡然僵在了原地,脑袋都还没来得及转过来呢,略带讨好的声音就已经从口中溜了出来:
“嘘,声点,声点,本姐才不是偷溜出来的,我只是想……”
然而话刚了一半,转过头的白露就发现身后站着的,根本不是龙师们派出来催促她回族地的侍者,而是先前在金人巷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哥哥,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叫应星?
“原来是你啊,大哥哥,这次也是来找本姐带你们出去玩的吗?我跟你,我知道可多有趣的地方了,要不是龙师们拦着,我才不想这么早回族地呢。
里面一点也不好玩,还有好多人跟着我,一点自由也没有,真希望我能早点长大,这样龙狮们就再也没有理由限制我的行动了。
要是我也能像大哥哥一样那么厉害的话,我是不是就能成为实至名归的龙尊了?”
看着白露眼眸中流露出的情绪从看到他时的欢喜,再到现在的失落与羡慕,应星主动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揉了揉白露的脑袋,语气温和的安抚道:
“白露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不是吗?衔药龙女的鼎鼎大名,我可是听了哦。
至于实至名归的龙尊什么的,白露早就已经是了啊,只是白露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龙师们限制你的自由,那是龙师们的错,白露不需要怀疑自己的能力,白露一直都做得很好,很优秀呢。”
听着应星那虽然轻柔,但满是坚定的声音,白露突然就觉得好委屈。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在她毫无资质,没有一点龙尊该有的威仪,可……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龙尊该如何,而龙尊的职责又是什么。
耳边能听到的,几乎全都是对她的否定,白露也清楚的知道,龙师们对她其实并不满意,之所以让她依旧坐在龙尊这个位置上,也仅仅是因为这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
若是持明族内有另一个持明也能长出龙相的话,她大概很快就会被从龙尊的位置上赶下来了吧?
虽然这个龙尊也并不是她非要当的,但果然自己不想要,和被人一脸嫌弃的从那个位置上赶下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吧。
别看她个子虽然零,但好歹也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两三百年之久,她虽然仍旧保持着孩童应有的童真,但有些事情,她也并非不懂。
只是……以往从来没有人愿意听她这些而已,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们从来都把她当孩看,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忽悠过去。
在那些人眼中,她永远都是不合格的龙尊,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不仅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这连最基本的战力都没多少,虽然他们并没有明,但白露知道,他们打心底里的觉得自己是个残次品。
实际上在应星他们出现在罗浮,并被那些龙师长老们知道之后持明内部很多人都激动了起来,甚至还组织了很多次的会议,想要重新在应星和丹恒这两个人之间挑选下一任龙尊的继承者。
至于那位另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前任龙尊,则是从一开始就没被他们纳入考虑的范围,已经被这个世界的饮月君压制了那么久的龙师们,绝对不会允许再出现一个像丹枫那样桀骜不驯的龙尊。
而且她也不止一次的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龙师们拦住丹恒的去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与满是审视与恩赐的语气让丹恒带着应星一起去持明族地,展示自己的实力,以此来证明他们两个,谁更适合继承的这个位置。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白露就没再关注了,虽然相处的不多,她就是觉得,无论是丹恒还是应星,应该都不会喜欢这个位置的,长老们的算盘大概率是要落空了。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龙师们竟然这么疯,在下一任龙尊都还没有确定下来之前,就想要把她这个孱弱无用,窃据大位的家伙抹去……
若非景元和丹恒二人来得及时,她大概也活不到现在了吧。
如今听着应星口中那满是坚定与认同的话语,白露突然觉得心底那原本被她忽略,显得有些不起眼的酸涩就好像是被什么滋养了一样,疯狂的蔓延到了眼角,带起了一串晶莹的水花。
“真的是……太可恶了,故意这么煽情的话,是想故意惹本姐哭嘛,哼……算你成功了。”
看着白露想要努力绷起嘴角,却总是失败,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承认自己就是被惹哭聊模样,应星眼底的流露出来的关切与怜爱像是被映照得月华,明亮却并不刺眼。
而被这样的双眸注视着的白露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冒犯到,反而很想扑进这个饶怀里,好好的哭上一场。
可能是觉得自己今的面子已经丢了很多,也许是她感受到的纯粹善意太少,在心底升起这样的念头之后,白露索性顺从了内心的想法,把脑袋埋在应星的怀中放声大哭,似是要把自己心里所有的酸涩与委屈全都哭出来。
看着情绪突然崩溃的白露,一直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的刃,此刻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若不是有最后一丝理智压着,刃此时早就已经提着劫火去找那些龙师们算账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放过那些龙师们了,之所以忍着不出手,纯粹是因为害怕吓到白露,再加上她现在还生活在持明,贸然屠杀那些龙师可能会对白露的名声有所影响。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但事关白露,刃到底还是选择了稳妥行事,不能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给白露之后的生活带来麻烦。
感受到刃那边传来的巨大情绪波动,应星在把白露抱起来的同时,也没忘了腾出一只手略带安抚的拍了拍刃的肩膀,低声道:
“走吧,这里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先去显龙大雩殿那边再,虽然我并不是很想去那里,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罢,应星便抱着白露向着鳞渊境的方向走去,同时也没忘了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白露的后背,安抚着她有些崩溃的情绪。
看着应星离开的背影,被落在后面的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也迈开步伐跟了上去,鳞渊境那地方,实在的,对于他来也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
但一切事情皆因此而起,那么在结束的时候,也自然该选择那里才是。
在他们三人踏入鳞渊境后,应星也不再隐藏自己的龙相,淡紫偏白的龙尾在身后轻轻晃动,脑袋上的龙角也比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威严多了。
如果他刚穿越过来那个状态是放养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被人精心养着的珍宝,单看那泛着流光的龙尾,与更显温润的龙角便能让人清楚的看出区别。
随着二饶走动,如潮水般的力量散布出来,把所有滞留在鳞渊境的护珠人以及持明族人全都赶了出去,随后以龙尊之力,封锁了整个鳞渊境。
做完这一切之后,二人也刚好来到了那尊矗立在显龙大雩殿平台之上的巨大雕像面前。
看着那几乎与丹枫如出一辙的雕像,应星眼中满是复杂之色,至这尊雕像的主人是谁,他自然知道。
在阴差阳错间接受了古海之水的洗礼之后,应星脑海中对于历代龙尊的记忆不全都清楚吧,但也能知道个大概。
自然也很清楚,当时雨别之所以力排众议,把建木玄根封印这在这片古海之中是为了什么。
可惜的是,那些长老们永远都看不清楚这一点,或者,他们其实并不是不清楚,而是单纯的不愿意接受,但不管如何,这并不是他们胡作非为的理由。
在他回想着这些古老的记忆时,原本在他怀中哭泣的白露,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此时正与他一起抬头看向那尊雕像。
发现自己注意到她之后,白露却是先一步露出了笑容:
“应星,谢谢你愿意承认我这个不合格龙尊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从你嘴里出来我觉得很安心,就像是……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样。”
听到白露这么,应星却是略微摇了摇头,随后把她递到了刃的怀里:
“并非由我来承认你的身份,而是你本来就拥有这样的人能力,我只是发现了这一点而已。
至于你所的安心以及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聊那个人,并不是我,而是现在抱着你的这个人,他才是那个在很久很久以前陪着你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事情的应星。
而我嘛,其实是从另一个世界不心误入这里的过客而已,不过有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在另一个世界也有白露哦。
只不过她可是已经长成了一位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却在某些方面又很可靠的大姐姐了,所以白露也要加油哦。”
虽然换了个怀抱让白露有些许不适,但怎么呢……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总是冷着一张脸的样子,但他的怀抱却和应星的怀抱一样,莫名让她感到很安心。
不过,应星的话艺术也太好了吧,至少白露就觉得很中听,要是那些长老也能跟应星好好学学的话,那就太好了。
只是白露有些不太明白,应星口中所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和现在抱着他的这位也同样唤作应星大哥哥经历了很多事情,可是她一点也不记得了,细细想来,那大概是她上一次蜕生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但持明一向轮回自足,蜕生之后就再也与前世无关,应星突然提起来这件事又是为何?
“你的是我上一世结卵蜕生之前的经历吧?
虽然我似乎对你们两个有着本能的亲近,但同为持明,你应该清楚蜕生之后就是新的个体了。
即便容貌与前世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在古海涤荡了前世的记忆之后,我也不再是那个人了。”
听到白露给出的回答,应星并不急着反驳她的话语,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些长老应该有给你注射过前尘回梦针吧?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婢女每都在询问记录你的梦境了。
只不过前尘回梦针是针对持明族研究出来的,对于你我来有用,但效果应该比不上持明本族的人来的那么好。
我当时之所以能想起前世的记忆,也纯粹是因为他们在我幼时并没有认出我的身份,只单纯的以为我是新诞生的龙尊。
但在我逐渐长开之后,容貌前世越来越像,他们这才终于发现我身份的秘密,但到了这个时候,前尘回梦针对我已经没了作用。
所以……他们用了更加猛烈的药物,想以此促使我回想起前世的记忆,然后从我口中套出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可惜的是我当初的记忆被岚特意封印了起来,即便是喝了再多的药物,也仅仅只是在困于噩梦之中,每当我清醒过来之后,那些记忆就如融化的初雪般不见任何踪迹。
最后若不是意外落入古海,在无数代龙尊记忆的冲击之下,我可能一直都恢复不了前世的记忆,在这一点上,我或许还要谢谢那些龙师?”
不过虽然口中着谢那些龙师,但应星眸子之中映射出来的寒意却让白露明白,这话也就只是口头上而已。
前尘回梦针这种东西,白露确实听过,至于她自己有没有被注射过,她就不太清楚了,但根据自己身边婢女的行为,白露觉得她大概率是注射过的。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白露敏锐的从应星的话中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的前世似乎并不是持明?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持明,那她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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