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柔抱着啃到一半的磨牙饼干站在儿童房门口，看着叶屹松踮脚扯住叶不凡的领带，奶声奶气喊“爸爸抱”，叶栖鹊则挂在叶不凡另一条手臂上，用口水把他衬衫领子洇出深色痕迹。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三个身影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而她的影子却蜷缩在门框阴影里，显得格外单薄。
育儿师轻声提醒：“太太，该给孩子们冲夜奶了。”话音未落，叶屹松突然扭头看向她，清澈的眼睛眨了眨，脆生生喊出：“姑姑！”江雨柔捏着饼干的手指骤然收紧，碎屑簌簌落在真丝睡裙上。叶不凡抱着孩子转身，歉意地笑了笑：“孩子话没准头，你别往心里去。”
深夜的露台飘着细雨，江雨柔对着手机反复播放叶知夏喊“妈妈”的视频。视频里沐晴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她的心。她点开双胞胎的成长相册，照片里两个孩子的笑脸被放大数倍，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亲昵呼唤的记录。手指无意识滑动，屏幕突然弹出推送——“如何引导宝宝开口叫妈妈”，她猛地关掉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磕在栏杆上发出闷响。
次日早餐时，叶栖鹊攥着勺子把燕麦粥洒在桌布上，叶屹松举着叉子往叶不凡嘴里塞草莓。江雨柔舀起一勺凉透的粥，试探着问：“宝宝们，叫妈妈听听？”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突然咯咯笑着扑向叶不凡，异口同声喊：“爸爸！爸爸！”瓷勺“当啷”掉进碗里，溅起的粥渍弄脏了江雨柔精心挑选的真丝衬衫。
深夜，她独自翻出育儿书籍，泛黄的书页间夹着产检时的b超照片。
那时医生“龙凤胎很难得”，可如今，这对被视作幸运象征的孩子，却成了横在她心头的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蜷缩在婴儿房外的地毯上，听着里面传来叶不凡讲故事的声音，和孩子们咯咯的笑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为什么连开口叫妈妈，都成了我求而不得的奢望？”
周末的家庭聚会上，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纤毫毕现。江雨柔抱着啃磨牙胶的叶栖鹊坐在沙发角落，看着沐晴举着手机，声音甜得发腻：“雨柔你快看，夏现在每都要叫八百遍妈妈，昨在早教班，老师都夸她语言赋好呢。”手机屏幕里，叶知夏正冲着镜头挥舞肉乎乎的手，奶声奶气的“妈妈”穿透空气，刺得江雨柔耳膜生疼。
叶不凡端着果汁走过来，试图缓和气氛：“孩子开口早晚不同，栖鹊和屹松...”话没完，沐晴轻轻挽住他胳膊，睫毛扑闪：“我知道雨柔姐姐公司忙，没时间陪孩子，不像我，每最幸福的事就是听夏叫妈妈。”她故意拉长尾音，指尖划过手机里叶知夏的照片，“虽山海集团家大业大，但有些东西，用钱也买不来呀。”
江雨柔感觉怀里的叶栖鹊突然挣扎起来，家伙歪头盯着沐晴手里的手机，突然“咿呀”一声，含混不清地吐出：“妈...妈？”空气瞬间凝固。沐晴的笑容僵在脸上，而叶栖鹊像是尝到甜头，又接连喊了几声“妈妈”，口水顺着下巴滴在江雨柔的香奈儿丝巾上。
“看，栖鹊也会叫妈妈了。”江雨柔低头亲亲女儿发顶，语气平静得可怕，却在抬头时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沐总得对，陪伴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有些孩子，就算拿着奖金让全公司陪她庆祝，也比不上孩子发自内心的一声呼唤。”她起身时故意撞了下沐晴的肩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晚，江雨柔抱着双胞胎站在落地窗前。叶屹松突然搂住她脖子，温热的脸贴着她：“妈妈...”泪水毫无征兆地砸在孩子柔软的头发上，她紧紧抱住两个身子，窗外的霓虹在泪眼中晕成一片绚丽的光。
原来最锋利的反击，从来不是针锋相对，而是让对方精心准备的炫耀，在现实面前变成一场滑稽的独角戏。
江雨柔慌忙在包里翻找手机，指尖颤抖得几乎抓不住光滑的机身。等她终于解锁屏幕打开录像功能，叶栖鹊已经又抓起磨牙胶塞进嘴里，只留下“妈妈”余音在空气中消散。她僵在原地，看着沐晴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哎呀，没录到啊？”沐晴凑近了些，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却掩不住眼底的得意，“栖鹊这声‘妈妈’叫得多清楚，不过孩子就是这样，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叶知夏的视频仍在循环播放，“还好夏现在每都能给我惊喜，随时随地都能喊妈妈。”
叶不凡察觉到气氛不对，伸手想抱过叶栖鹊：“可能是偶然发音，等孩子再大些...”话没完，江雨柔后退半步躲开他的手，怀里的双胞胎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突然齐声呜咽起来。育儿师见状赶紧上前接过孩子，江雨柔却死死攥住叶栖鹊的熊安抚巾，布料边缘被捏得发皱。
深夜，江雨柔独自坐在婴儿房。月光透过纱帘洒在空荡荡的婴儿床上，她机械地刷新着手机相册，翻到叶栖鹊刚出生时的照片，那时家伙攥着她的手指，眼睛都没睁开。“明明是你先叫的...”她对着黑暗喃喃自语，突然抓起床头的相框，里面叶不凡抱着双胞胎的合影刺痛了她的眼睛。相框砸在地上发出闷响，玻璃裂痕蜿蜒着爬过照片里的笑脸。
凌晨三点，育儿师被婴儿的啼哭惊醒。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却见江雨柔跪在地毯上，回想着先前自己的宝贝叫妈妈的声音。
这一声妈妈，让江雨柔兴奋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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