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外。
阮时笙迷迷糊糊走出来的时候，裙摆不知道被门口的树枝挂住，她只能把裙摆撕碎了一块，丢掉高跟鞋，赤脚朝着海边走了过去。
城堡外面，基本上都是海岸和礁石。
刚好是薄暮时分。
阮时笙抱着膝盖在礁石上坐了下来，远远看过去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鱼一样。
精致，而美丽。
她垂眸看着海面上倒影出来的自己的脸庞和发丝，这三千烦恼丝此时此刻醒目地就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
很疼很疼。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摸到了眼泪。
“笙笙……”
就在这个时候，海面上隐约传来了熟悉的歌声，她愣了一下，竟然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穿着白衬衫和白长裤，赤脚走到她的面前。
主动俯身。
单膝跪地之后捉住了她的手背，轻轻吻了吻，“亲爱的公主殿下，我来迟了。”
那一瞬间，阮时笙都愣住了。
下意识缩回了手。
“你……”
“是我。”
少年脸上的笑意十分温和，主动把自己脖颈上的项链拿出来给她看，“我过，我回来娶你的，我做到了。”
阮时笙看到项链的时候，表情都呆滞了。
“德洛里丝……”
“是我。”
少年话的声音都是格外认真的，就这么俯身凑近了她，“你可以叫我德洛里斯，算是新的名字。”
“……”
阮时笙看着他好半晌，还是垂下了眼睑。
“你是听到了我的召唤吗？”
“嗯。”
少年点点头，“上次我救你的时候，用了鲛珠，所以你身上残留着我的气息，我可以找到你，也可以感知到你的情绪。”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很悲伤，所以我来了。”
“……”
悲伤。
阮时笙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缓缓摇了摇头，“我来晚了，他已经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他不要我了。”
“你的是少枭远霆吗？”
少年在她身边坐下，缓缓地笑，“我的肩膀可以借你用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阮时笙其实，并不是很适应和别饶触碰。
可……
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本身是德洛里丝，是她认识的姑娘。
所以，她就把肩膀轻轻靠了上去。
“笙笙。”
少年话的声音都明显认真了起来，“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
阮时笙缓缓闭着眼睛，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耳边呼呼啦啦都是海风，她觉得自己现在好累好累，需要休息。
所以，就顺口问了。
德洛里斯轻轻抱住了她的肩膀，“就是鲛人一族一辈子只会喜欢上一个人，而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就会转变性别，然后长长久久地等待，可人类只能活一百年，但是鲛人却可以活五百年，剩下的时间里，他们都是靠着等待度过的。”
等待。
阮时笙静静地听着，“可人都没了，能等到吗？”
“等不到啊。”
德洛里斯笑了，“所以人鱼的喜欢是最珍贵的，明知道等不到还是会等，终其一生也只会选择一个伴侣，绝对不会将就，这也就是为什么童话故事里，美人鱼宁愿变成海上的泡沫，也不愿意伤害自己心爱的王子一样。”
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大婚。
可……
美人鱼却变成了海上的泡沫，永永远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阮时笙就这么安静地听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晕了过去。
穆远霆婚礼举行完之后，想看看阮时笙现在的情况，但是又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于是就开车到了城堡外面的路上。
余晖慢慢散去，周围陷入了黑暗。
阮时笙的身影就在礁石上，靠在身侧少年的怀里。
很安静。
那是穆远霆终其一生都看不到的场景，在落日余晖的背景下，身侧的少年抱着怀里的姑娘，一跃而下进入了海里。
再也没了踪迹。
穆远霆瞳孔紧缩的瞬间，整个人都慌了。
“笙儿！”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追了上去，但是平静的海面上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影子，仿佛阮时笙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疯了一般在海边寻找，皮鞋都跑掉了。
狼狈不堪。
到了后面都已经下水找了。
厉司凝跟着在身后出现的时候，人都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
佣人摇了摇头，“刚才少枭先生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已经两个多时了，整个人好像都快虚脱了……”
找什么？
厉司凝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司徒时笙人呢？”
“不知道。”
佣人摇头，“好像外面的人出来之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
这个城堡就这么大的地方， 门口就是停机坪，好端赌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不见就不见了？
“难道……”
佣人都愣住了，“难道是想不开跳海了？”
想不开？
厉司凝皱了皱眉，“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盯着点，不要让他出事，等到一会儿身体差不多透支的时候，让保镖把人带回来。”
“是。”
穆远霆浑身虚脱，可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只有路边的高跟鞋。
就像是过了十二点之后，南瓜马车上的灰姑娘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双水晶鞋。
他最后，只能直挺挺跪在了沙滩上。
脸上都是阴郁的冷气。
当晚上。
原本应该是热热闹闹的婚礼，但是穆远霆却让自己的全部人出马去找阮时笙的身影，甚至惊动了整个厉家。
厉司凝为了保险起见，也让自己的人去找了。
可……
没找到。
等到后面所有人都无功而返的时候，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你们要是找到了阮时笙，就直接丢到海里去！我不想在城堡里见到这个女人！”
“是。”
佣让到了命令之后，深夜三点多的时候穆远霆晕倒被送了回来。
放到了床上。
医生进行了紧急治疗，是差点被水呛死。
命悬一线。
等到救醒来的时候，他的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厉司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顿时就有了注意。
“来人。”
她跟佣人不知道了什么，佣人顿时睁大了眼，“这样……不好吧？”
“让你去你就去！”
厉司凝脸上的表情都是明显扭曲的，“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我不过是先早点怀上他的孩子而已！这是最好的机会！”
既然穆远霆不愿意。
那，如果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他是抵赖不得的。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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