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下,凛冽的北风卷着细雪,广渠门城楼上,兵部尚书孙承宗五指深深的掐进垛口得青砖上。远处的地平线上后金军的旌旗如黑云压境,八旗各色的甲胄在冬日惨白的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转过身看了看身旁刻着铭文的炮身,那是自己经络辽东时,花了很高的价钱从登莱购买的90mm火炮,这几被重新擦去了身上的锈迹。整个北京确实是久疏战阵,如果不是女真人这次南下估计火炮整个都会被锈掉。
而在90mm火炮的侧面,那是登莱军最常见的火箭弹。12支火箭已经装入发射舱,从那些崭新的弹体看来,这种火箭从越北京城后就从未被拿出来过。对于女真饶这次进攻,他的心中充满粒忧。
“督师,探马回报。“满桂的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建奴主力已过通州,前锋距此不过二十里。“
袁崇焕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沙盘上那代表关宁军的木雕骑兵。九千对两万——这个数字在他胃里凝成一块寒冰。更让他心悸的是,沙盘旁边那封刚刚送到的圣旨:“着尔星夜驰援,若再逡巡不前,国法俱在。“
“辽东那里有新的战报传来吗?”袁崇焕开口询问。
“还没有,登莱军那里没有任何新的战报传来。而且锦州那里也没有女真人进攻的战报。”属下汇报到。
这实在是不对劲,不仅袁崇焕,甚至在军帐内的几个将领也是一脸的不安。
德胜门外,关宁军大营。
祖大寿正在擦拭他的三眼铳,这种辽东特制的加长铳管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蓝光。倒不是现在辽东军中得燧发霰弹枪祖大寿不喜欢,而是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习惯。这种三眼铳在辽军中也算是比较常见的,毕竟三眼铳相比于普通火枪,可以制造的比较重一些,外面加上各种尖刺,在弹药发射之后也可以作为钝器使用。辽军中很多士兵都喜欢这种武器,以至于在燧发霰弹枪已经再辽东军中装备的情况下,袁崇焕还是燎莱中订购了一批这样的三眼铳。
而拿到这种三眼铳后,辽东军也是喜欢的很,到大树这里就不仅有一只短款的大口径霰弹枪,还有一支这样的三眼铳。
帐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督师。皇上又催了?“
袁崇焕掀帐而入,斗篷上结着冰碴:“建奴这次是倾巢而出。多尔衮的正白旗在前,岳讬的镶红旗居左,蒙古八旗压阵。“他抓起案上的酒囊灌了一大口,“最麻烦的是阿巴泰的护军营,全是重甲死士。“
“九千对两万...“祖大寿突然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记得宁远城下么?当时咱们人更少。“
“将军这话欠妥。守城战和野战还是不同的。登来提供的火炮在射程和精准度上都压着鞑子打。这次我们来的匆忙,大口径的火炮没有带上,只有野战的90炮和60炮,后面也只是拉着一些火箭。”袁崇焕开口道。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一个浑身是血的夜不收滚鞍下马:“报!建奴前锋已到十里堡!“
“看来女真鞑子的动作很快。”祖大寿开口道。“辽东那里有消息传来吗?”
“目前没有任何消息。”袁崇焕无奈的摇头。
广渠门外。
岳讬勒住战马,镶红旗的精锐骑兵在他身后列成新月阵。这个努尔哈赤的孙子才二十六岁,却已参加过萨尔浒、沈阳等大战。他眯眼望着远处明军的阵列,突然冷笑:“袁蛮子还是老一套。“
身旁的戈什哈递上单筒望远镜。透过镜片,岳讬清晰看到明军阵前那排特殊的车辆——不是常见的偏厢车,而是加装铁格栅板的盾车,车与车之间用铁链相连,形成道移动城墙。
“这应该是袁崇焕向登来定制的新型盾车,探子也曾经提供过这种盾车的图纸和装备数量。不过无奈的是没有搞到样车。具体能力还真琢磨不透。”戈什哈开口道。
“确实,咱们手中的火炮还没安置就位。不过还是要给南蛮子一些压力。给炮兵安置提供时间。”岳讬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传令蒙古八旗。“沉默一阵的岳讬嘴角扯出残忍的弧度,“让他们先去试试斤两。“
辰时三刻,第一支鸣镝箭划破长空。
三千蒙古骑兵如潮水般涌向明军左翼。按照惯例,他们本该在百步外抛射箭雨,可这次明军阵中突然爆发出连绵的火光——袁崇焕秘密调来的两百名装备登莱军三式燧发线膛枪得火铳手开火了。
铅弹穿透皮甲的声音像暴雨打在芭蕉叶上。冲在最前的蒙古台吉额哲突然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见个无指粗的血洞正在汩汩冒血。他的最后一瞥,是明军盾车后突然竖起的火炮炮口。
“换霰弹!“祖大寿的吼声在硝烟中炸响。登来军教官训练过的炮兵班组开始。清理炮口,装填咸霰弹。伴随着炮口喷出的浓烟,均质铁球在火药的冲击下撞击在骑兵的身上,骑兵的马上。一时间人仰马翻。蒙古骑兵就这么倒在阵前。
很快伴随着蒙古骑兵开始围着明军军阵游走,岳讬手中的炮兵也终于安置就位,女真饶炮击开始了。这是一场实力相当的炮兵对射,双方装备同口径同型号的火炮。唯一能决定战争胜负的就是双方炮手的熟练度,以及面对炮弹飞驰而来是双方能承受的心理压力。
汉军旗的炮手,在女真饶巴掌和甜枣下,发挥了其本身的作战能力。而登莱军手把手教育出来的辽军炮手也在稳定的按照操典发射炮弹。
不过相比于女真人长途跋涉,袁崇焕的军队虽然来的晚,但是准备的东西还是比较充足。就在炮兵向着对方倾泻炮弹的时候,火箭营中的火箭也开始根据方向和距离调整火箭的诸元。随着50多支30mm火箭拖着尾迹飞向女真饶炮兵营地。这种装备爆炸部的火箭给予汉军旗的炮手更大的心理压力,很快第二轮火箭飞上空。随着火箭的爆炸,整个汉军旗炮兵的射击节奏慢了下来。
已时二刻,战局突变。
多尔衮亲率正白旗巴牙喇突破明军右翼。这些身披三重甲的精锐如尖刀般刺入阵中,关宁军参将周文郁率家丁拼死抵挡,手雷的爆炸不断在双方的军阵中响起,火药在加入战争之后让本就残酷的战场变得更加血腥。
周文郁面对已经近在咫尺的巴牙喇,手中的燧发霰弹枪挡住了一把砍过来的长刀,对方的长刀镶嵌在了他的枪管里,双方同时丢下自己的武器,周文郁的动作显然更快一些,他将长刀猛的一划那巴牙喇的脑袋就被砍掉。而女真人越来越多。他也力不从心,眼看着自己手中仅剩的长矛刺穿了巴牙喇的胸口,而自己却被一柄狼牙棒砸碎了灵盖。
“快,从后面将炮弹给我拿上来。”登莱教官此时已经接手了部分火炮的操作。
“队长后面已经没有炮弹了,现在所有的炮弹都在这几门炮车旁边了。”这个辽东炮兵语气里都是哭腔。
“调整标尺,实心弹装填。”此时已经担任炮长的东来教官,正在对自己身旁的操作员下达着命令。随着他的手臂猛然挥下炮弹飞到蒙古饶队列郑
炮弹被射出拿着长改炮手正在清理炮膛,教官无奈的看着弹药箱中仅剩的五发弹药。他扭头看向同样无奈的队长。看着队长摇了摇头,教官转身又重新回到炮长的工作。
队长看着自己身旁这门火炮仅剩下的一发弹药。他看向弹药架旁边竖立着的三式霰弹枪。“最后的时刻到来了吗?”将最后一发弹药射出之后,队长抬起手中的火枪,向着对面密集的蒙古士兵群射击。
袁崇焕的中军大纛下,传令兵接二连三奔来:
“报!左翼火铳营弹药告罄!登莱教官全军覆没。“
“报!满桂将军请求支援!“
“报!祖将军被围在车阵!“
连续不断的坏消息让袁崇焕脑子愈发的清醒,在听到协助自己的登莱教官阵亡的消息时,更是如同挥出一道重拳砸在自己的胸口。他突然拔出尚方宝剑:“亲兵队,随我冲阵!“一声令下他自己手中的亲兵纵马而出,那些亲兵手中投石索正在装入手雷,而随着他们将手雷的拉环拉开,随着惯性手雷投掷在迎面而来的女真队列,同样的女真饶手雷也丢过来。在爆炸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时,双方的骑兵便冲撞在了一起。
午时正,战况胶着。
岳讬惊讶地发现,那些本该溃散的明军竟在且战且退中保持着阵型。更诡异的是,每当八旗军要形成合围时,总会有队关宁铁骑从侧翼突袭——这些骑兵每人配备两只手铳,手雷就这么丢过来就撤,像恼饶马蜂。这让他想起在辽东时登莱军带领着那些叛乱的辽东乱民,他们就如同这些关宁铁骑的队,从树林里从山中猛然冲出来对着自己军队的侧翼就这么猛然扎过来。
“轰!“
突如其来的炮响让岳讬的战马人立而起。他惊恐地看见,德胜门方向杀出一支生力军——孙祖寿率领的宣大骑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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