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等齐霁跑到二门,破门一下就被冲开,三个人争先恐后挤了出来,嗷嗷叫着跑出了院子,“杀人了!二劳改杀人了!”
齐霁的手电筒照进屋子,只见一进门的灶间里真的宛如地狱,光线所照之处,全是血迹,有喷溅的,有流淌的,一直有点佝偻的黄玉麟,此刻身形更加蜷缩,他手里紧握捕,还在一刀接一刀机械地朝着没了声息的人形物体劈着。
“黄玉麟!”齐霁大喝一声。
黄玉麟身形一抖,仿佛大梦初醒,手里的捕停住,缓缓地、愣愣地看向光源,眯着眼睛,嘶哑地不确定地问,“孟大夫?”
“是我!你把刀放下,放下,冷静!冷静!”齐霁不敢靠近,只伸出一只手,试图安抚黄玉麟。
“当啷”一声,捕掉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黄玉麟看看地上的人,仰大笑,笑着笑着变成了哭腔,“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这么做啊!啊哈哈哈......呜呜呜......”
齐霁命喜徒院子角落不要乱动,自己快速而心地走到地上伤者身边,在颈边一摸,心中一凉:救活此人,一成把握都没樱
黄玉麟忽然蹲下来,捡起捕,唬得齐霁一下跳开,“黄师傅!你要干嘛!?”
——实话,在这个年代生活五年,她对谁都没有完全的信任。
“我去自首,自首......”黄玉麟拎着捕,呜呜咽咽、踉踉跄跄出门而去。
齐霁攥了攥拳头,不及多想,咬牙躲到墙边,飞快取出手机,快速将兵团医院升级到了四级。
一直以来,她都没想过给医院升四级,一是没必要,兵团医院现有医疗条件,比之哈市的军区医院也就只查了那么一点;二是花销太大,她舍不得。
升二级需要金银铜块各十个,升三级要各百个,升四级则要各千个。
一千个金块,堆到一起老大一堆呢!
以前尚且不觉如何,现在能拿去韩林办公室兑现了,金块的价值具象化了,她就更加不舍。
可现在,齐霁满脑子就一个执念: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活这个被黄玉麟砍赡人!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那只有减轻事情的后果,砍死和砍伤,在量刑上差别很大的!
她不想余生生活在愧疚之中,更无法想象如何面对周祁连。不知为何,一直并未太在意的周祁连,此刻竟让她有种无法忽视的感觉,莫名其妙,无法解释,她就是不能面对他失望的眼神。
加速!
医院升到了四级!
齐霁倏然浑身一震,不及多感受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她立即从空间取出针包,一手执手电筒,一手在伤者胸口施针,竟是隔着衣物和伤口血迹就准确找到穴位,那种玄妙的神乎其神的感觉,让齐霁恍惚迷醉。
再摸脉,已有了微弱跳动。
齐霁松口气,同时也心中忐忑。不知道今日此举会有何因果,医者医病不医命,可她逆改命拉回了一个虐待黄玉麟的人,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外面有了杂乱脚步,喜冲到门口汪汪叫着,挡住门口,保护齐霁。
有人呼和喜,还有人要踢喜,齐霁大声喝止喜,“喜!退回去!”
那些人听出齐霁的声音,立刻知道,这是孟大夫的“宝贝疙瘩”,便都放弃了打狗的念头。
喜退回院子角落,几道电光交叉晃动照射过来,有人失声叫道,“我的妈呀!真杀人了!”
“他没死!快送医院,别碰胸口的银针!尽量别破坏现场!”齐霁。
“爷啊!这人都砍烂糊了!”
“真是黄玉麟砍的?这,这不是那谁,那个孙年华吗?”
“可不是咋的!二半夜的他上老李头这破房子来噶哈啊!”
七嘴八舌七手八脚的,人们将他们口中的孙年华抬上刚拆下的破门板,快速朝着兵团医院跑去,齐霁招呼一声喜,也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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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农场畜牧排养的那些肥猪、肥羊、鸡鸭鹅已经尽数宰杀。
事情的起源,就在这些肉上面。
后勤处副主任姓霍,是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地方干部,他也是跟着新政委一同调来,因为是个副职,一向不被多留意。
据黄玉麟交待,半月前,霍主任让他跟着给各单位送猪肉,他虽不知为何霍主任放着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不用,非要自己一个罗锅老头去送,但也不敢质疑,老老实实地扛着肉,挨家挨户送了过去。
具体送了谁家,他却没,只自己老眼昏花,黑灯瞎火的连门都不知朝哪儿开的,霍主任让他走他就走,让他停他就停。
不大家也都知道,那些头蹄下水、肘子排骨、精肉五花肯定都送到了各部门的主要领导家去了,剩下那些囔囔踹、血脖之类的,都送到大食堂给知青们吃了。
这就引起了许多知青的不满,但大多数人近期都慑于“三把火”还没烧完,都只敢在心里咒骂几声,并没人敢出声抱怨议论。
在食堂后厨帮厨的上海的知青孙年华,平时就是没事儿也要搅三分的主,他不敢招惹霍主任,就联合了三个知青,去河口村逮了黄玉麟撒气。他把当年对付走资派的全套招数都用到了黄玉麟身上:用蘸水的皮鞭狠狠抽打,打得黄玉麟除了脸,浑身没好地方,还让他九十度弯腰,将脸贴在炉子上方,乌尔其汗林业局运回的柞木柈子火焰又烈又硬,烤得黄玉麟脸都要熟了,视线也模糊不清......
人,大概骨子里都有个魔鬼吧。
孙年华四人,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吃不到好肉而愤愤不平了,他们从折磨黄玉麟这件事上,寻到了乐趣,他们将下乡这些年来遇到的所有不平和愤懑都倾泻到了可怜的黄玉麟身上,白大家都正常工作、学习,黑了他们就寻到黄玉麟,将他刑讯痛打,逼他学狗叫猪叫,给他浑身淋湿,推到室外挨冻......
黄玉麟也是个倔强的,他只肯求饶,却绝不胡乱攀咬任何人。
孙年华甚至暗示过他,只要他咬住其他的二劳改,就放了他。
但黄玉麟只自己老眼昏花,真的不记得当时的情况了,也没有任何帮手同伙。
于是,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半月余。
第十七上,不顾黄玉麟的哀求告饶,孙年华又将烧红的炉钩子对准了他。
黄玉麟昏死过去了三次,再醒来,他呻吟着,“我交待,你让我去水缸舀点水喝。”
那破缸里,不知是多久的水了,黄玉麟把半个身子都探进去,水声一响,他站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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