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京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时铭上一场已经拍完了，正在树根下站着跟谢霄云对台词。
两人都低着头在看剧本，没有注意到他从休息室里出来了。
顾九京也不过去打扰他们，在片场随便挑了张顺眼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他是真的会挑，眼光十分毒辣，郭导一回头，发现自己椅子上坐着个人，手里还拿着个东西看。
定睛一看，是刚刚过来跟时铭讨论演技的年轻人。
再一看，他手里看的，正是写着时铭大名的剧本。
看来这人真的是演员，就是从来都没在屏幕上看见过，估计是新入行的，或者没什么名气，导演在心里直叹气，现在时代不同了，勤勤恳恳拍戏的反而无人问津。
这么一想，导演瞬间都原谅对方乱坐自己椅子的不礼貌行为了。
“年轻人，看剧本啊？”
顾九京没有抬头，毕竟快十年没人对他喊过年轻人这三个字了，下意识觉得这是在喊别人。
郭导心现在的年轻人耳朵都挺背，自己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耳朵都比他们好，于是又加重声音叫了一遍。
这次顾九京抬头了，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郭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挡着他看时铭了。
顾九京抬起左手，那只手干净修长，是只常年养尊处优才能拥有的莹白如玉，看得郭导心中连连点头。
这是生当明星的料啊，手生得也好看，很适合拍特写。
“坐这儿。”顾九京拍了拍身侧的椅子。
还挺懂礼貌的，也没其他人那股谄媚劲儿。
郭导心里越看越觉得喜欢。
坐下后，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目光依旧黏在手里的剧本上，看起来非常认真，只偶尔抬头看下对面树下对戏的时铭跟谢霄云，看一眼，就要皱一下眉，似乎是觉得对方演的不对劲。
“你跟时铭认识多久了？”郭导挑了自认为比较好的话题。
“五年。”
“嚯，那挺久啊，关系很不错吧？”
“嗯。”
顾九京跟人话很喜欢用这个字，甚至有时候连跟时铭对话，都难以改变这个习惯。
只是在时铭面前，他的语气表情都会下意识柔和起来，也不显得这个字冷漠，可放在一个刚认识的人身上，听起来就很像是不想跟人沟通一样。
郭导明显就有这种感觉，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心这个演员会不会太有个性零？
就算他不喜欢溜须拍马什么的，但自己好歹也是个导演，他难道不想稍微争取下自己下部剧的角色吗？
“你觉得他们演的怎么样？”郭导准备考考他的专业知识。
“一般。”顾九京补充，“穿黑色衣服的那个，很一般。”
郭导扭头看去，穿着黑色外套的谢霄云已经把剧本给了助理，正在跟时铭研究走位，态度严谨认真，还不知道这里有位‘大蜡正在一本正经地评价他的演技。
郭导收回视线，又问：“那时铭呢？”
顾九京一改方才的刻薄嘴脸，淡定道：“好，很好，非常好。”
郭导：“……”
郭导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他怎么记得时铭跟谢霄云这两个人，流量人气方面确实是前者更胜，但到演技的话，从圈内编剧导演合作演员再到奖项，似乎都对后者评价更高。
这近两周的拍摄里，谢霄云所表现出来的专业水平确实改变了不少他对流量明星的多年偏见。
“我怎么记得谢霄云拿奖更多。”郭导委婉地提出疑惑。
“那是因为我没去。”
没去给评委送礼，枪或者钱。
郭导这次直接睁大了眼睛，不是，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狂吗？你没去难道不是因为你连入围资格都没有吗？
“你跟时铭是不是很好的朋友？”
顾九京愣了下，抬头，终于将目光落在了身侧的郭导身上，用费解的眼神看着他，沉吟：“你是对朋友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吗？我跟他的关系，只是朋友？”
郭导恍然：“哦，那应该是兄弟。”
上了年纪且2G网速不冲滥他，在面对两个大好年华的男人时，能想到的最好关系仅此而已。
顾九京：“……”
他好像有点知道时铭刚才为什么要跟他避嫌，还专门把他丢在休息室里不让自己出来了，这个导演很大概率是个拿着九键老年机从不上网的中老年人，他对爱情的认知仅停留在繁衍后代的两性关系上。
他不知道两个男人也可以是情侣。
为了不刺激他，以及避免被时铭秋后算账，顾九京选择了沉默。
“我记得时铭家里好像是有个哥哥，但没听也在娱乐圈。”郭导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并且开始给他乱安身份，“你叫时什么来着？”
顾九京很轻地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笑道：“你很大概率不会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郭导以为他是自谦，立即笑道：“不要妄自菲薄年轻人，未来还很长，你这么努力，将来你的名字肯定很多人都想知道。”
顾九京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从到大夸他的人很多，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努力，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有种滑稽的违和感，毕竟三十来岁就窝家里钓鱼，钓不上来还让人下去往他鱼钩上挂两条的这么个人，连他自己都找不到他身上有丝毫努力的痕迹。
他这辈子最努力的事，应该是谈恋爱。
见他不话，郭导递过来一张名片，：“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
顾九京看着手里的名片，轻轻念出了上面的两个字：“郭洪？”
“对，我叫郭洪。”郭导笑着拍拍他肩膀，一副鼓励晚辈的模样，“我很看好你，现在像你这么有梦想还努力的年轻人，实在是不多了。就是你这个对人爱搭不理的性子估计不太好混，容易得罪人，将来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给我打电话。”
顾九京看着他拍在自己左肩上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缓缓道：“我觉得我应该遇不到什么难处。”
“年轻人话别太满，人生的难处也不止工作，万一你将来谈恋爱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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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郭导拍拍顾九京肩膀：年轻人，有需要找我
顾九京：……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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