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扯了扯唇，缓缓直起身子，“皇上又在敲打本宫啊！”
“敲打您？”素琴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后，“皇上为何要敲打娘娘呢？难道是应常在经受不住严刑拷打供认出了您？”
“应氏没有供出本宫。“皇后摇摇头。
若应氏真供出来她…
皇上怎么可能只派遣一个慎刑司的李嬷嬷过来告诉她应氏的惨状。
皇后眉眼一凛的同时生出些许侥幸，“是皇上他怀疑本宫是幕后主使人。”
幸亏她手里捏着应氏亲弟的长命锁，应氏也够看重她这个弟弟，她受刑都受成那个样子了，却硬是没出不该的话，活生生被李嬷嬷折磨致死。
皇后顿了顿，继续出自己心里的猜想：“所以哪怕没有证据指向本宫命应氏害沅昭仪，皇上都要告诫本宫一番！”
末了，皇后喃喃道：
“他为了沅昭仪倒是会未雨绸缪。”
这话素琴不知道该如何接，为寥应氏的处理结果，皇后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
于是素琴转口道：“娘娘，厨房的菜还热着，奴婢给您端过来，您用一些吧？”
“不必了。”皇后抬手揉了揉额角，“听了应氏的模样，本宫哪里还有胃口。唤人进来给本宫洗漱吧。”
瞧皇后的确没有胃口，素琴没有再劝，垂头应了声：“是。”
———
太后从太和殿回去便歇着了，一直歇息到傍晚才起来。她离开太和殿后，太和殿内发生的事情都传到了她这里。
她对沅昭仪不满不代表她不看重沅昭仪肚里的皇嗣。
起先太后是恼怒应氏的所作所为。
可听废妃应氏的下场，也许是年龄大的缘故，纵然知道得没有皇后那么详细，可太后听着应氏所受的那些折磨怒气渐渐散了，竟生出一种于心不忍：
“皇帝也是，后妃那些皮娇肉嫩的，哪里经得住慎刑司的搓磨。”
“她犯了错，按照宫规打入冷宫或者赐死都可以。哪里用得着这般残忍的手段？甚至还牵连到了前朝应家。”
拨弄着手上的佛珠，太后闭上眼轻叹了声，“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竹青见状便猜出太后对皇上惩治后妃的手段过于严苛生出了不满。
这母子二人好不容易能平心静气，太后也下定了主意回护国寺，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在看太后在埋怨皇帝。
毕竟母子连心，太后对皇上失望，她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啊。
是以，竹青斟酌着措辞宽慰太后：“奴婢觉得皇上严惩应氏这件事没做错。”
没想到跟随自己几十年的掌事姑姑会赞同皇上的做法，太后睁开眼追问道：
“此话怎讲？”
竹青绕到了太后身后，伸手边为她揉捏肩膀，边缓声道：“太后娘娘您想，皇上子嗣稀少，他若不严惩应氏谋害皇嗣，叫其他后妃看到感觉谋害皇嗣的后果不严重，都有模有样学起应氏的行径该如何是好？”
太后听完沉默了片刻：
“你的也是，是哀家糊涂了。”
紧跟着她话锋一转，又将矛头集中在皇上独宠一人身上：“倘若不是皇上不肯去别的宫里，他也不会只有这几个皇嗣。”
竹青动作一顿，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到了皇上宠爱沅昭仪身上了。
竹青一时间头疼起来。
其实要她看沅昭仪这人也不错，她白日受了那么大委屈，只差一些就让谋害她的让逞了。结果沅昭仪为了太后能过好寿宴，硬生生将委屈忍了下去，到结束才发作。
试问这种心性，后宫里有几个后妃能做到？句冒犯的话：
她陪伴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太后在沅昭仪这个年纪也做不到这么顾全大局。
竹青抿了抿唇，声开口：
“太后……”
她想为沅昭仪几句好话，结果刚两个字，太后这边已然知晓竹青的意图，她摆摆手叫竹青停下手头的动作：“行了，你不必劝哀家，哀家知你想什么。”
竹青闻言心里咯噔了下。
她以为自己方才得太多，惹了太后的不快，连忙转到太后跟前准备请罪。
不等她跪下，太后先一步拉住了竹青的手，这一刻，浸泡在后宫，经历过无数艰险的中年女子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期的烂漫与娇蛮。太后看着竹青，哼笑道：
“哀家了不再插手皇帝的事情就是不再插手，如今多两句都不行了？”
她话音落下，竹青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去，暗道自己多心了
太后娘娘是什么人？
她都能看懂的事，太后何尝看不出来。
太后将竹青松散下来的脸色收于眼底，笑了笑，似是感慨的语调道：
“收拾收拾吧，三日后出发回护国寺。”
也许是她看错了人，沅昭仪的确是个好女子，可那又怎样呢？只要渊儿一日独宠沅昭仪一人，她这心里就一日不能接纳她。
无他，只因渊儿是皇帝。
她不想再管下去，不想伤她与渊儿之间的母子情分，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离开。
———
太后要离宫的消息在第二日很快放了出来。皇后一夜没睡好，梦里全是应氏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儿朝她索命的画面。
彼时后妃都在坤和宫请安。
得知太后要离宫，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后第一时间就变了脸色，给憔悴的面色又增添了几分难看。
她可不想太后在这个时候离宫，有太后在，沅昭仪再如何嚣张还是会有所顾忌。
可太后一走，有皇上撑腰的沅昭仪还不把尾巴翘到上去？到了那时，她眼里更没她这个皇后了。
越想皇后越坐不住，她心不在焉地散去请安后，连忙带人赶去了慈宁宫。
她到时，太后正在看着宫人清点她的东西。听到宫人回禀皇后求见，太后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她摆了摆手，冲着宫壤：
“让皇后回去吧，告诉她哀家今日身子不太爽利，就不见她了。”
皇后与她相比还嫩着许多，她刚发出消息要离宫，皇后跑得比谁都快，她又怎么看不出皇后的意图呢？
宫人福了福身子，正准备退出去请皇后走之时，又突然被太后叫住。
“太后娘娘请吩咐。”
太后低垂眼帘，意味深长地了句：
“顺便转告皇后，多行不义必自毙，安安生生也许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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