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在西直门职工大院的红砖墙上打着旋儿。
王爱佳抱着刚满月的女娃子，隔着玻璃窗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
屋里烧得暖烘烘的土炕上，男孩正睡得香甜，脸蛋白里透红。
“佳佳啊，快把窗户关上！”
何母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鲫鱼汤进来：“月子里可不能见风。”
王爱佳无奈地笑了笑，顺从地关上了窗户。
王爱佳也是经过高学历教育的人，对坐月子这种事情虽然有些无奈。
不过，她也没拒绝。
毕竟她家三个嫂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最重要的是，家里人也是为她好。
还有这喝腻聊鱼汤……
王爱佳感觉有些犯呕。
但看着婆婆关切的眼神，还是接过鱼汤口啜饮起来。
喝完鱼汤，王爱佳心跟何母商量道：“妈，我这都出月子了……”
“胡！”
何母板着脸打断她，随后和颜悦色语重心长对她：
“老话‘坐月子要坐满四十二’，这还有些日子呢！”
着又往她身上披了件棉袄：
“你可是我们老何家的大功臣，一下子添了两个宝贝，可不能马虎。”
这话的同时还不忘看看襁褓里的两个婴儿，眼中的欣喜是怎么也掩不了。
没想到居然一次生俩。
正好凑成一个“好”，真好啊！
正着，院门被推开。
王母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蹦蹦跳跳的丫头。
“何奶奶，姑姑！”
靖雯一马当先冲进屋：
“我们来看弟弟妹妹啦！”
王母在后面赶紧把她们撵进去：
“哎呦，快进去快进去，你们姑姑正坐月子呢，可受不得凉。”
菲菲和瑶瑶也争先恐后地爬上炕，三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婴儿。
“哇～弟弟妹妹有好看了诶！”
靖雯的话让王爱佳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要不是她娘拉着，怕几个姑娘没轻没重伤了婴儿。
恐怕她们仨还就在这住下了。
何母心看着她们仨：
“孩子都是这样的，越长越好看，等再过些时候又是一个样。”
“嗯嗯，刚生出来时可吓人啦！”
靖雯绘声绘色地比划着：
“弟弟妹妹浑身红彤彤的，脑袋上还有血呢！像两只猴子！
有点、有点不好看呢。”
菲菲赶紧补充：
“护士阿姨不能随便摸宝宝，他们的骨头都是软的！”
着却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孩的手，然后眼睛大亮：
“不过现在妹妹好看多啦！”
瑶瑶细心地帮弟弟掖了掖被角：
“林大夫，宝宝一要睡十八个时，喝奶要两时一次……”
她掰着手指头数得认真，活像个大夫。
瑶瑶可一直想着帮姑姑照管弟妹妹呢，所以医生的话她都记着呢。
要谁对这俩家伙最上心，那肯定是瑶瑶，就连何母和王母都比不了。
王爱佳笑着解释：
“现在他们长大些了，大宝一顿能吃三十毫升奶，二宝也能吃二十五毫升了。”
她轻轻掀起何芮的被子：
“你们看，出生时的皱皮都舒展开了，脸也圆润了。”
三个脑袋立刻凑过来仔细观察。
“真的耶！”
靖雯惊呼：
“妹妹的睫毛长出来了！”
菲菲指着弟弟的头发：
“还有弟弟的头发变黑啦！”
瑶瑶突然发现新大陆：“他们的指甲在长！这么！”
何母端着温水进来给婴儿擦脸，三个丫头立刻自告奋勇要帮忙。
“我来我来！”
靖雯抢着沾湿纱布。
何母虽然有些不放心，不过还是让她们仨做一些力所能及事情。
不然，她们能念叨大半。
菲菲紧张地托着弟弟的脑袋：“何奶奶，要轻一点擦眼睛对吗？”
瑶瑶已经准备好干净的尿布：
“呕～哇，好臭臭啊！
林大夫，换尿布要先擦干净屁股……”
王爱佳靠在床头，看着三个大人忙前忙后的样子，忍不住对何母：
“妈，您看她们比我还专业呢。”
何母一边指导孩子们动作要轻柔，一边感慨：
“才一个月功夫，两个孩子就大变了，要是以前，何武都是……嗐～”
“姑姑！”
靖雯突然严肃地问：“弟弟妹妹什么时候能话，能叫我姐姐呀？”
“至少要一岁才会话呢。”王爱佳捏捏她的脸。
菲菲立刻举手：“那我可以教他们！何斌，叫姐姐——”
瑶瑶声纠正：“要先教‘爸爸’、‘妈妈’还赢爷爷奶奶’呢……”
屋里顿时笑作一团。
两个婴儿似乎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大宝也睡醒了。
无意识地咧开没牙的嘴。
二宝的手在空中抓呀抓，正好握住了瑶瑶的一根手指。
“哇～妹妹她抓住我啦！”
瑶瑶惊喜地轻声叫道，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珍贵的时刻。
靖雯她们好奇地凑过来，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也不敢乱伸手。
除非大人同意。
“姑姑，弟弟怎么比妹妹胖这么多啊？”靖雯好奇地问。
王爱佳笑着解释：“因为他是哥哥呀，出生时就比妹妹重些呢。”
在姑姑的同意下，菲菲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何芮的脸蛋：
“妹妹好啊，像只猫崽。”
瑶瑶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亲手缝的布娃娃，轻轻放在婴儿身边：
“这个给弟弟，这个给妹妹。”
王母从布袋里取出几件棉袄：
“囡囡，亲家母，这是我连夜赶出来的，用的都是新棉花。”
她转头对何母：“亲家母，囡囡这几胃口怎么样？”
“可好了！”
何母眉开眼笑：“昨儿个吃了整整一只老母鸡炖的汤呢！”
一旁的王爱佳：……
那鸡汤最后全进了何武的肚子里。
三个丫头闻言立刻举手：
“我们也要喝鸡汤！”
大人们被逗得直乐。
这时院门又响，何武拎着个网兜风尘仆仆地进来，帽子上还沾着雪花。
“哟，这么热闹！”
他笑着放下网兜：“我从单位食堂带了几个肉包子回来。”
靖雯眼尖，指着网兜里露出的半截报纸问：“姑父，那是什么呀？”
何武神色一紧，连忙把报纸往里塞了塞：“没什么，就是……一些旧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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