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眼被暂时封印的第七日，灵渊深处的气脉枢纽仍在微微震颤。楚墨坐在新铸的镇灵索旁，看着指尖凝结的灰雾缓缓消散——这是强行修补封印时，混沌气息侵入经脉留下的后遗症。三日前各族庆功宴上，他当着所有饶面咳出血来，血珠落在万族玺碎片上，竟泛起不祥的暗紫色。
“真要走？”林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斩渊剑斜倚在石壁上，剑穗上还系着苏瑶新绣的平安结。他手里提着两坛醉仙楼的陈年女儿红，坛口封泥刚被拍开，醇厚的酒香混着气脉灵液的清冽弥漫开来。这是他们年少时约定好的，等平定灵渊之乱，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醉方休。
楚墨没回头，只是将一块刻满符文的玉简塞进石壁凹槽。凹槽合拢的瞬间，整个气脉枢纽亮起柔和的蓝光，那些曾被混沌气息腐蚀的纹路正在缓慢修复。“不是走。”他的声音比往日低哑许多，“是必须留下。”
苏瑶端着刚熬好的凝神汤走来，瓷碗在石桌上轻轻一磕。她看着楚墨鬓角新添的白发，指尖不自觉抚过自己腕间的气脉印记——那是楚墨用本命灵力为众人留下的护符，如今印记的光泽已淡得几乎看不见。“混沌气息的侵蚀，寻常修行无法化解。”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想以灵渊气脉为炉，重铸根基？”
楚墨终于转过身，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他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温热的药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丹田处翻涌的刺痛。“还记得初代盟主残魂的话吗？”他指的是混沌之眼封印时，那位傲娇老顽童塞给他的玉简——上面记载着“以渊为体，以脉为魂”的古法修行术，代价是终生不得离开灵渊气脉核心。
李明抱着一摞新绘制的气脉图谱闯进来时，正撞见楚墨将万族玺最后的碎片嵌入枢纽石壁。那些碎片在接触石壁的瞬间化作流光，与整个灵渊的气脉网络融为一体。“你疯了！”李明的罗盘“哐当”落地，指针突然定格在正北方向——那是楚墨即将闭关的地脉深处，“没有万族玺护持，你的本源会被气脉撕碎的！”
“碎了，才能重拼。”楚墨弯腰捡起罗盘，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印记——那是气脉图谱的核心符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将混沌气息一点点逼向经脉末梢。“混沌与秩序本就同源，我在修补封印时突然明白，与其对抗，不如共生。”
林风突然拔剑出鞘，斩渊剑的锋芒在石壁上划出三道深痕：“我陪你。”简单三个字，却让石室内的空气骤然凝重。楚墨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这几个月来，林风为了稳固各族联盟，几乎是以剑为枕、以地为席。“同心坛需要你。”他按住剑身，指尖传来剑身的震颤，“就像当年，灵渊需要我。”
苏瑶默默取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圣莲花瓣：“每月初三，气脉会从这里经过。”她指着石壁上一道隐秘的缝隙，“花瓣遇气则荣，若它枯萎，我们立刻闯进来。”锦囊落在楚墨手中时，她忽然转身，快步走出石室——谁也没看见，她袖中的手帕已被泪水浸透。
当最后一道石门缓缓合拢，楚墨坐在地脉核心的晶石台上，听着外面传来林风三人离去的脚步声。他闭上眼，任由气脉灵液从四面八方涌来，混沌气息在经脉中掀起最后的反扑，疼得他几乎蜷缩起来。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初代盟主的残魂在气脉中冲他挥手，老顽童的声音带着笑意：“子，比老夫当年能忍，不错不错。”
三个月后，同心坛的气脉监测阵突然亮起青光。李明看着罗盘上跃动的光点，突然跳起来欢呼——那是楚墨的本命灵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纯粹绵长。林风望着灵渊深处的方向，将斩渊剑归鞘，剑穗上的平安结在风中轻轻摇曳。
而在无人知晓的地脉深处，楚墨缓缓睁开眼。心口的符文已与周围的气脉融为一体，他抬手时，指尖凝结的不再是单一的灵力，而是混沌与秩序交织的灰金色流光。石室顶端，一道细微的裂隙中，正有新的灵芽破土而出，向着光的方向，静静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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