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机械般转头，脖子咯咯作响，侧脸上的一只眼眸已经冰冷无比。
他在来到这里之前觉得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完全能够扛住。但在又一次亲眼见证了死亡之后，又一次把一切都搞砸了之后。
他明白了，自己仍然如从前一样脆弱，根本没有什么改变。
那既然什么都没变……
“把任意门拿来，倏忽关在哪里，你不会不知道吧？”
大事不好！
景元脸上涌起苦笑。
他当然知道倏忽被封印在哪里，但是他更知道，这子又要发疯了！
看样子他如果是人族，这会儿已经黑气弥漫，魔阴缠身了。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
在罗浮养养老，喝喝羊奶不好吗？闲的没事来这儿干嘛？！
“丹恒，你要冷静，你现在的状态，即便材料足够，也没办法完美使出化龙妙法的。”
景元深吸一口气。
他深知，一般的劝对丹恒没用，只好下猛药，一番诛心之语了。
抱歉老友，你这状态，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如果星因你一时不慎化作孽龙……到时候，难道你要再来亲手消灭她吗？”
“你！”丹恒双目猛睁，眼角几乎裂开。
但他的嗓子就像被噎住一样，一个字也不出来。
往日的错漏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不怕？
亲手杀掉同伴……
“我，我我……”丹恒颓然摔在车厢的地板上，低头咬着牙，眼泪止不住地挤了出来。
“丹恒。”景元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丹恒，未来已经应验了一半，自然不会无视另一半。星吉人相，你要相信她。”
黑塔把玩着手中的石头，对景元的口才很是佩服：“对症下药地玩得不错嘛。如果换我，一杖敲在他的后脑勺上，当场老实安生，还省口舌。”
景元眉头乱跳，他看了看自己这几个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一个组合里，擅长玩弄人……咳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好像只有自己一个？其它几位都是在物理上玩弄人心的。
“哎哟~~疼死了我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星迷迷糊糊地开口了。
黑塔面露惊奇：“吼哦？这么快就活过来了？明明刚才生命体征已经全部消失了。”
她收起魔杖，面露微笑：“真不知道是这片世界本就奇怪，还是你自己更奇怪。拿着吧！”
她将手中的石头一把扔给星：“你的战利品，也是刚才的罪魁祸首。”
“嘶……”星摸着自己头顶的长包，疼的龇牙咧嘴：“大风大浪都熬了过来，没想到阴沟里翻船了。不是好被石头砸晕是丹恒老师的待遇吗？怎么全都应在我身上了？”
她挣扎着起身，视线终于变得清晰：“诶？丹恒老师，你哭了？”
“嗯哼~~”星咧嘴一笑，贱兮兮地凑到丹恒面前：“真哭了？哈哈哈，明明知道我能复活还哭成这样。看来我果然是列车里无可争议的团宠！”
丹恒抹了抹眼泪，淡定如常地道：“不，其实刚才语言应验了。刚才有石子砸了我的眼睛，身体出于自我保护，自动流泪了而已。”
景元点点头。
这毛病也和当年一样。
他都怀疑，如果丹恒这次又化龙妙法又失败，又被强制褪生，下一代会不会又又来一句“我不是他”，然后继续重蹈覆辙。
“嘿嘿，所以，这是嘴上虽然不是，但身体很诚实喽？”
星倒是看得清楚，她敛去笑意，一只手搭住丹恒的肩膀：“放心，我都明白。我们还有三月七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丹恒撞上她对视过来的眼神，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但这个提议，亦是他抹不去的愿望。
他淡淡点头：“啊。一辈子！”
“哇哦~~真是兄弟情深啊，我看得都要哭了。呜呜哈哈哈~~”
众人循声望去，各自内心暗叫不好。
这个声音是……
只见黄泉从车顶一跃而下，在她身后，哈哈也一并落了进来，托着手绢在眼角“大受感动”地擦拭。
景元脸色一黑，本以为退休就能离开这些糟烂事，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还被追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其他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觉颅内幻痛。
有她在，没事也整出事来了！
“这话要我问你们才对吧？”哈哈反过来兴师问罪：“到这么有趣的地方来旅游，竟然把我给忘了？”
“这个……”丹恒和星眼神飘忽。
什么叫把你给忘了啊，就是故意躲着你的！
星期日和知更鸟道别的时候，故意没提旅游团的事情，随便聊了两个时的家常就挂了。谁想到这家伙自己闻着味就过来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这家伙贵为星神……虽然并非本体，实力没那么强吧吧，但是竟然偷偷藏到了列车上……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惊人，这活她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事已至此……”丹恒长叹一声。
“来都来了……”景元接话道。
好歹哈哈也是个星神分身，虽然不太靠谱，但有她在这里，起码能给他们兜底……吧？
好吧，只要她别反过来成为灾祸就行！
……
地面上，白厄目瞪口呆。他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那是，什么？”
他受命前来护送“门径信仰的遗民”前往奥赫玛，并与疯癫的旋风战士鏖战。
但是……空那遮蔽月的刀光，令人毛骨悚然心脏为之抽搐枪击，还有和负世泰坦一般浩大的辉煌巨人都是什么啊？！
每一击的强度，都是令他无法想象的。
远处，缇安缇宁忽闪着翅膀划过夜空，降落在他的身边。
“缇安，缇宁老师，你们不是跟着悬锋士兵，去追查悬锋城的踪迹了吗？难道跟丢了了？”
按照分工，她们去跟踪悬锋城，缇宝则靠给奥赫玛的讨伐军指路才对，现在她们回来，那就只能明，目标已经没……
“没了。”即便双眼都被眼罩遮挡，但缇宁仍然扬起脑袋，呆呆地道：“悬锋城，没了。”
缇安挥舞着胳膊绘声绘色地道：“咔得一下，就像生日蛋糕一样裂成了四大块，落到地上时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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