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问崔学什么想法，要不要继续尝试，没想到崔学很兴奋地，继续，为什么不继续。
尽管崔学已经在计院上了一年的课，但他当初选计算机这个专业也是出于好就业的考虑，他跟计算机都不熟，更别提热爱。
秦立帮他建立账号、给他发视频后，崔学就彻底沉迷在了视频底下时不时刷新出来的评论里，每一条都认真阅读、认真回复，有些评论对他的讲解内容提出质疑或疑问，他还会跟对方你来我往地在评论区聊。
这孩子似乎终于get到了上网冲滥快乐。
秦立这才意识到，他的思维和崔学出现了偏差。
秦立是带出过百万粉网红的人，在他看来，一个视频放出来三，播放量一千，那就是扑街，泼不能再颇扑街。
换作别人，秦立高低得劝一句：朋友，你可能不适合自媒体这校
但在崔学看来，这是突如其来的辉煌成就。
一千播放量，明有一千人看过他的视频！
一千人！
放一个公开课的阶梯教室里……那一整个教室都坐不下的！
啊，居然有那么多人听他讲课！
还有十几条评论！
早知如此，他就该更用心地去写稿子。
崔学顿觉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压力也更大了。
秦立：“……”
很想点什么让崔学清醒一下，但他还是憋住了。
挺好的，创业初期，就需要崔学这种傻白……这种乐观精神。
这大概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于是两人双剑合璧，双管齐下，外联部的活动继续跑，主要是好挣现钱，短视频也在做着，但急不来，尤其崔学走的是科普路线，内容不能马虎，崔学这人又是慢性子，做事认真是认真，就是效率不太行，目前半个月能出一个视频就不错了。
就这蜗牛速度……秦立琢磨，从大二做到大四，三年时间，且看崔学的造化吧。
这年圣诞节，恰也是崔学女朋友生日。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正跟着秦立捣腾漫展的事，手头没太多钱，没能给女朋友送礼物，这件事让他愧疚了很久。今年，他已经攒下了几千块，决意好好补偿一下女朋友。
秦立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妙，问崔学：“你打算送她什么？”
崔学：“送项链或手链吧，我也不太懂，秦立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果然。
上一世崔学就是这么干的。
结果非常地不美好。
崔学和他这个高中的女朋友，各个意义上来都门当户对——一样地穷。正因此，女方家绝不允许女儿嫁给崔学，不然，这两人，不，这两个家庭的生活都会肉眼可见地继续穷下去。
崔学在学校里过得拮据，他女朋友的情况也没有多好，两人都是节衣缩食、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地抠出那点儿话费，就为了每能和对方聊上几句。
不论是田俊生那样隔三差五和女朋友出去吃饭逛街、各种纪念日必定给女朋友送礼物，还是秦立那样放假大老远跑去对方的城市，对于他们都是只能远望的奢侈。
崔学嘴上不，这却逐渐成了他的心病。从前在老家的学校，所有人都一样地面朝黄土背朝，没见过这些花花世界，还能心如止水。可现在，他看着别人怎么对自己的女朋友好，唯独他一无所有，只能对她几句苍白的思念。
于是，上一世，崔学在大三时成功找到了一份校外的家教工作，第一个月工资八百，他一咬牙，花了五百买了一条手串，寄给女朋友。
他以为，这种昂贵又精美的饰品，会让任何一个女孩高兴。
他想告诉她，自己也有能力给她别的女孩都有的东西。
然而他等来的，是女朋友的大发雷霆。
女朋友在电话里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东西给他寄回来了，让他马上拿去退货。
骂着骂着，女朋友就哭了，很委屈，崔学却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更委屈，他从来不舍得这样给自己花钱，平生第一次一掷千金，只是想让女朋友开心，他怎么就错了？
崔学也憋了一肚子气，两人冷战了好几，崔学纠结数日，明白女朋友是真的不收这份礼物了，便拿着手串回店里退货。
岂知店家告诉他，售出时间已超过48时，无法退款。
崔学更气了，却不知道该气谁，思来想去，好像只能气自己。
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人还没成夫妻，就已经被穷这个字眼折磨得草木皆兵。
秦立想了想，没直接劝，行，他陪崔学去看礼物。
周末，两人来到安大隔壁的商场，崔学看到一家瞅着就挺高档的饰品店，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秦立不作声地跟着。
两人一看就是大学生，但售货员依旧很热情，临近圣诞节，男生来这种地方，用指甲盖想也知道是来给女朋友买礼物的。
这种客户最好对付。
售货员从崔学进门起就叭叭介绍个不停，每句话都不离“女孩子肯定喜欢这个”，崔学听着听着，还真动心了。
他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一串标价1200、据打完折后800的蓝色玛瑙手链，问秦立：“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秦立：兄弟，你飘了啊。
秦立想反问崔学，这货还记不记得自己去年刚来安大时，全身上下掏不出两百块钱。
800大洋，快够他吃三个月的饭了。
上一世他工资八百，给女朋友买五百块的礼物。这一世有钱了，给女朋友买礼物也主动涨价了，还得夸他一句有情有义呗？
秦立憋住一肚子吐槽，把崔学拉到一边，避开售货员的射程，低声问崔学：“你好好想想，送你女朋友一串800块的手链，对她有什么实际用处？”
崔学愣住。
秦立：“她是能拿出去炫耀，告诉别人她男朋友给她送这么贵的礼物？还是戴着它吃饭能把素菜吃出荤材味道？还是单纯地让她感受一下你有多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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