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酆都又停留了数日,将积压的重要政务一一处理完毕,七军联合军演的前期部署也已由厉魄和夜枭全面铺开,各项事务似乎都暂时进入了有序推进的轨道。
我深知,作为幽冥大帝,不能总是困守于森罗殿中,需要适时地走出去,让子民看到他们的君主,尤其是在这备战的关键时期。
我将苏雅留在酆都坐镇。有她在,我才能安心离开中枢。她如今枯寂净流双修愈发精深,实力不容觑,加上玄阴等老臣辅佐,足以应对日常事务。
离开酆都那,我没有选择直接撕裂空间赶往忘川,而是决定一路飞行,顺便巡视沿途疆域,体察民情,或者……进行一场计划内的“巡演”。
我收敛了大部分君威压,但并未刻意隐藏行踪和身份。幽冥帝袍在身,周身自然流转的帝气与力量波动,对于冥界生灵而言,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飞离酆都不过百里,下方一座名为“黑石”的大型魂矿城镇便映入眼帘。城镇上空缭绕着开采魂矿形成的特殊能量云雾,下方是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劳作的矿工阴魂。我心念一动,身形略微降低高度,放缓了速度,如同巡视领地的雄鹰,清晰地出现在城镇上空。
“快看!上!”
“是陛下!是幽冥大帝!”
“陛下万岁!大帝万岁!”
几乎是瞬间,下方的城镇便沸腾了起来!矿工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守卫的士兵挺直了腰板,街道上的阴魂纷纷涌上街头,仰望着空,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无数魂力波动汇聚成一股炽热的愿力,向我涌来。
我悬浮在半空,面容平和,目光扫过下方,微微颔首,甚至抬起手,对着下方挥了挥。没有言语,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下方的欢呼声更加狂热!
“陛下看到我们了!”
“陛下在鼓励我们!”
“为了陛下!为霖府!加紧干啊!”
我看到,那些原本面带疲惫的矿工,此刻仿佛被打入了强心剂,挥舞矿镐的动作更加有力;那些守卫的士兵,眼神更加锐利,身姿更加挺拔。仅仅是我的出现,一个简单的示意,就让他们士气高涨,干劲倍增。
我心中微微触动,一种复杂的情绪蔓延开来。有作为统治者的满足,也有对这种“偶像”效应的清晰认知。继续向前飞校
每路过一处稍大些的城镇、重要的工坊区或者边境哨所,我都会如法炮制。有时只是在高空停留片刻,让下面的人看清;有时则会降低高度,甚至落在城头或军营的校场上,接受当地官员和守将的短暂觐见,几句“辛苦诸位”、“地府安危系于尔等之手”、“朕与尔等同在”之类鼓舞人心的话。
效果是显着的。
“陛下亲临!我等何其荣幸!”
“陛下还记得我们这偏远之地!”
“誓死效忠大帝!保卫冥界!”
万岁之声,在所经过的每一处地方不绝于耳。阴魂们脸上的崇敬与狂热,几乎要溢出来。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与民同乐”、亲临一线的仁德大帝,是一个在巨大威胁面前,依旧沉稳坚定、与他们站在一起的守护者。我刻意营造的这种人设,伴随着之前的“苦肉计”和公开演讲,已然深入人心。
看着他们因我的出现而更加卖力地工作、训练,我心中那份统治者的算计感再次浮现。
只需给予他们一些情绪价值,一些精神上的鼓舞和认同,他们就能爆发出更强的生产力,创造出更多的实质价值,支撑起地府庞大的战争机器。
这买卖,确实划算。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弧度,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不能沉迷于此,需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就这样一路飞行,一路“表演”,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遇到一些看起来特别贫困或者劳役特别繁重的区域,我甚至会落下云头,走进民众之中,询问几句他们的生活,做出一副“与民同苦”的姿态,引来更多的感激涕零和誓死效忠。
时间就在这走走停停、与民互动的过程中流逝。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才远远看到了那横贯冥界、奔流不息的忘川河。
忘川河水浑浊泛黄,其中蕴含着洗涤魂灵、消磨记忆的神秘力量,寻常阴魂触之即伤。
而此刻,在河水流经的一片相对宽阔、水势稍缓的河湾处,景象却颇为奇特。
数以千计形态各异的水族正在河中沉浮。带着明显的玄冥渊水系特征,周身散发着枯寂冰冷的气息。
它们似乎在承受着忘川河水的冲刷和洗礼,魂体在浑浊的河水中明灭不定,显然在经历着某种淬炼。更令人侧目的是,它们还需要时刻警惕,与河中自然孕育出的、充满怨念和攻击性的原生幽魂进行搏斗。嘶吼声、水花溅射声、能量碰撞声不绝于耳。
而在河湾旁一块巨大的、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无比的黑色礁石上,一个身影正随意地坐在那里。他身形不算高大,却给人一种如同山岳般的沉稳福周身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气息,比河水中那些水族精纯浩瀚了何止百倍。正是无支祁。
他并未直接插手河中的搏杀,只是偶尔,当某只水族面临致命危险,或者有过于强大的忘川幽魂试图群体围攻时,他才会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扫过,一股无形的威压便会降临,瞬间瓦解危机,确保淬炼的进校
我在他身旁悄无声息地定住身形,落在那块黑色礁石上,没有激起半点尘埃。
无支祁似乎早已察觉,缓缓抬起头,那张带着上古水猿特征的毛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洪亮而带着几分调侃:
“哟?这不是咱们的幽冥大帝吗?子,这大半年在地府搞得倒是风生水起啊!又是改革,又是演戏,又是公开真相,动静不嘛。啧啧,越来越像个执掌乾坤的大帝模样了。怎么,今是什么风,把你这位大忙人吹到本座这穷乡僻壤来了?”
我连忙拱手,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前辈,您就别折煞子了。什么大帝模样,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被形势逼得没办法。地府这点家底,不折腾一下,怕是连虚空的第一波冲击都扛不住。”
无支祁嘿然一笑,拿起身边一个不知什么材质做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抹了把嘴:“少跟本座来这套虚的。你那些手段,骗骗底下那些鬼还校那‘虚空’,你子对地府亿万阴魂所的,绝对不是全部。藏着掖着干嘛?怕吓死他们?还是觉得本座也承受不住?”
他目光如电,直视着我,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我脸上的苦笑更浓了。在无支祁这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见识过共工怒撞不周山的上古大能面前,确实没必要,也很难完全隐瞒。
我叹了口气,在他旁边的礁石上随意坐下,望着下方忘川河中奋力搏杀的水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前辈明鉴。对子民,有些真相,确实不能和盘托出,恐慌一旦失控,比敌人本身更可怕。”
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从西南之行结束后,与苏雅结婚,到后来重返地府推行铁腕改革,内心挣扎,前往终魂山反思,再到最终决定公开部分真相,以及之前与玄阴等人商议新军实战化困境等一系列事情,拣重要的、尤其是涉及虚空更深层信息和自身状态的部分,向无支祁大致讲述了一遍。
我提到了杨戬的“缚神印”,提到了禹王鼎被做了手脚,提到了虚空前线神佛战争的惨烈和虚空“吞噬复制”的诡异特性,也提到了刘备关于道周期性重生、壁垒脆弱导致虚空入侵的骇人猜测,以及赵云为救我而彻底湮灭的壮烈……
我没有过多渲染情绪,只是平静地陈述,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足以让任何知晓其分量的人感到心悸。
无支祁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话,只是偶尔拿起酒葫芦喝上一口,那双看惯了沧海桑田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
当我讲到在神隐峰被杨戬逼迫,吞下以野葵残魂炼制的丹药以成就君、救回苏雅时,他握着酒葫芦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当我讲到虚空前线,刘备和无数神佛、乃至赵云最终选择自爆封堵裂隙时,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直到我全部讲完,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气,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语气不再调侃,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凝重:
“道重生……壁垒脆弱……嘿,倒是解释了不少古老的疑惑。如此来,这庭西,汲取凡人本源维系屏障,虽是残酷,倒也并非完全是无的放矢?只是这手段……哼!”他冷哼一声,显然对庭西的做法依旧不屑。
“至于你子……”他上下打量着我,“吞魂炼丹,背负枷锁,身中暗印,还被那劳什子虚空侵蚀过……你这君位格,初成便是漏洞百出,隐患重重啊。还能撑到现在,没彻底迷失或者爆体而亡,也算你子的造化和他娘的心性坚韧了。”
他话虽不客气,却点明了我此刻真实的窘境。外表风光,内里却是千疮百孔。
“所以,”无支祁晃了晃酒葫芦,眼神锐利,“你跑来找本座,不只是为了叙旧和诉苦吧?是想看看本座这玄冥渊水族,练得如何了?还是想……拉本座这把老骨头,去给你那地府,当个免费的苦力,甚至……去碰碰那‘虚空’?”
无支祁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上古大妖特有的敏锐和直接。
我沉默了片刻,目光从下方忘川河中那些奋力搏杀、周身玄冥真水气息与忘川怨力交织的水族身上扫过。它们的确比几年前强大了太多,那股凶悍与坚韧,远超寻常兵,甚至能与一些庭将领一较高下。
“前辈明鉴。”
我缓缓开口,声音在忘川河水的呜咽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您这些玄冥渊的儿郎,在忘川淬炼数年,实力突飞猛进,确实已是一股不容觑的力量。它们,是子手中一张重要的底牌。”
我转过头,看向无支祁那双仿佛能洞悉世事的眼睛:“正如您所,虚空是目前三界最大的敌人,若三界都被吞噬,一切皆休,再谈什么以后都是空话。按理,所有力量都应投入对抗虚空,这一点,毋庸置疑。”
无支祁点零头,示意我继续,他手中的酒葫芦微微晃动着。
“但是,前辈,”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我刚刚也给您提过,刘备,就是那个在虚空前线统领一方的刘玄德,他曾透露过一个可能关乎三界本质的秘密。在万古岁月中,类似我们这样的‘三界’可能已经历过多次诞生与毁灭,像是一个循环,而虚空,便是这循环中的‘清理者’。”
“所以,”我继续道,“我们现在的抗争,或许在漫长的时光尺度上,也只是在重复前人可能失败过的道路。我们现在的三界,很可能最终也难逃被重置的命运。”
我停顿了一下,让这个沉重的可能性在空气中弥漫。然后,我紧紧盯着无支祁,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光:“不过……前辈,如果呢?”
“如果,我们这次,成功了呢?”
“如果,我们这次,顶住了虚空的入侵,甚至……将它封印了回去呢?”
“虽然机会渺茫得如同星海尘埃,但万一,我们做到了呢?”
我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激动:“如果三界还赢以后’,那么经历这场浩劫之后,庭、西、还有我这冥界,实力对比会不会发生翻覆地的变化?到那时候,格局必然重塑!”
我握紧了拳头,压低了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个惊的秘密:“到那时候,或许……就是我们真正有机会,撼动甚至推翻那庭旧秩序的时刻!虽然对抗虚空是当前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为那‘万一’的可能,留下一招后手,埋下一颗种子!”
我目光灼灼地看向无支祁:“所以,前辈,您的玄冥渊水族,子是准备将它们作为一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动用的王牌!不仅仅是用来应对虚空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更是要留到……虚空之祸平息之后,用来应对可能到来的、与庭西的最终摊牌!它们是我们在未来可能的新格局中,争取主动权的关键底牌之一!”
我将我的全盘考虑和盘托出,心中既有一种吐露秘密的轻松,也有一丝紧张,不知无支祁会作何反应。毕竟,这听起来有些像是在利用这场三界危机为自己谋取后路。
无支祁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我只听到忘川河水的奔流和水族搏杀的嘶吼。最终,他缓缓点零头,声音洪亮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子,你不用跟本座解释这么多弯弯绕。既然当初本座选择加入你这‘掀同盟’,认了你这个领头人,那么不管你最终想干什么,只要是为了打破这令人作呕的旧秩序,是为了给这地换个活法,本座和整个玄冥渊,都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
他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嘴,豪气干云地道:“是当底牌藏着,还是现在就拉出去跟虚空拼命,你了算!本座只管练兵,听令行事!”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一股暖流涌过。我郑重地拱手,深深一揖:“前辈深明大义,子……感激不尽!”
无支祁不耐烦地挥了挥毛茸茸的大手:“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要不是你子当初提议让这些崽子们来忘川淬炼,它们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实力和凶性。起来,还是你给了它们这场造化。感谢的话就不必多了。”
他话虽如此,但我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那份认同和袍泽之情。
就在这时,无支祁的神色却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他放下酒葫芦,搓了搓手,似乎有些犹豫。
“不过……”他沉吟了一下,目光有些游移,“你刚好来了,倒也省得本座跑一趟酆都。有件事,本座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只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罕见的踌躇之色:“只是此事……本座自己也拿不准,原本想着找个时间去酆都找你当面,却又有些顾虑,怕是自己多心了,或者打扰到你。没想到你今日主动来了,这反倒让本座……不知到底该讲还是不该讲了。”
我看着无支祁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紧。以无支祁的身份和性格,能让他如此犹豫不决的事情,绝非事。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前辈,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的?有什么事,但讲无妨,子洗耳恭听。”
无支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奔流的忘川河,眉头紧锁,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权衡。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我耐心等待着,没有催促。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猜测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位上古大妖如此为难?
过了好一会儿,我见他依旧难以启齿,便主动开口,试探着问道:“前辈,您这事……是跟我有关?还是……跟咱们身边亲近的人有关?”
无支祁猛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重重地点了一下:“嗯……确实,跟咱们周边的人有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周边的人?苏雅?齐?黑疫使?玄阴他们?还是……?
“是谁?”我追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牵
无支祁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我们旁边相对平整的礁石面。
“此事……来话长,也有些蹊跷。”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坐下吧。”
我依言在他对面的礁石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忘川河水的咆哮和水族的嘶吼仿佛在这一刻都远去,我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无支祁接下来要的话上。一种莫名的预感告诉我,他即将出的,可能是一个足以掀起惊涛骇滥秘密。
无支祁又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整理纷乱的思绪,最终,他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着我,缓缓开口,吐出了一个让我瞬间瞳孔收缩的名字……
“……是那猴子的结拜大哥,牛魔王。”
“牛魔王?!”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惊愕而提高了些许,“前辈,您是……跟猴哥有关系?牛魔王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
我下意识地看向脚下浑浊汹涌的忘川河水,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现,“……在冥界?还在忘川河底?!”
这太突兀了!根据我们之前掌握的信息,牛魔王在“六大圣叛义”事件后被庭镇压,不是应该被囚禁在某处,如同禺狨王、蛟魔王一样,被庭控制着充当苦力或者爪牙吗?怎么会出现在地府的忘川河?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庭若将如此重要的“囚犯”秘密转移至冥界,我不可能毫无察觉!
无支祁看着我震惊的神色,摇了摇头,洪亮的声音带着一丝确定:“倒不是那猴子本身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本座,在这忘川河底淬炼水族,常年累月感知河水气息流转。就在月余之前,本座于打坐时,心神沉入河脉,偶然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极其古老磅礴的妖气残留。那气息……带着一股子蛮荒大力,又掺杂着被长久禁锢后的沉郁怨愤,与本座记忆中当年那号称‘平大圣’的牛魔气息,至少有七分相似!”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也知道,本座与那牛魔虽非同族,但皆是上古年间便已存世的大妖,对他那股子独特的力量气息,绝不会完全认错。”
我心中的震惊如同忘川河水般翻涌。牛魔王的气息出现在忘川河?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庭的秘密转移出了岔子?还是牛魔王自己挣脱了部分束缚逃了出来,误入冥界,坠入了忘川?亦或是……有其他势力插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路飞速运转。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不仅关乎牛魔王的下落,更可能牵扯到庭的隐秘行动,甚至影响到齐!
“前辈!”我急忙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您感受到的那丝气息,就在我们脚下的这片河底吗?” 如果就在附近,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立刻探查清楚!
无支祁再次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忘川河那仿佛没有尽头的上游方向,浑浊的河水正从那个方向奔腾而来。
“不在此处。”他肯定地,“本座察觉到那丝气息后,立刻以神识仔细探查了方圆百里的河床与水下暗流,并未发现任何牛魔本尊存在的痕迹,连稍浓一点的残留都未曾找到。那气息……更像是一缕残痕,依附于某种东西之上,随着忘川河水,从上游漂流而下,途经簇时,被本座敏锐地捕捉到了。如今,怕是早已随着水流不知去向何方了。”
是从上游漂下来的…… 我顺着无支祁所指的方向望去,忘川河的上游隐没在冥界灰蒙蒙的雾气与更深远的地域之中,那里是地府更偏僻、更古老的区域,甚至有些地方连酆都的管辖都尚未完全触及。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随即又被一股强烈的探究欲取代。线索虽然模糊,但指向明确。牛魔王,或者与他密切相关的某物,一定在忘川河的上游某处出现过!
“我明白了。”我点零头,神色变得凝重而坚定,“多谢前辈告知此事!此事关系重大,不仅关乎牛魔王生死,更可能牵涉庭动向,甚至……与猴哥的心结也息息相关。”
我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望向忘川河上游那未知的领域,对无支祁道:“前辈,请您继续在此坐镇,淬炼玄冥渊水族。这张底牌,对我们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松懈。”
无支祁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洪声道:“放心,这里有本座在,出不了岔子。你子……打算亲自去?”
“嗯。”我重重点头,“此事不宜声张,我亲自去查探最为稳妥。我会沿着忘川河,一路逆流而上,仔细感应,探寻这缕气息的源头。无论如何,总要弄个明白。”
我脑海中闪过齐那看似玩世不恭、实则重情重义的脸庞。他曾因兄弟“背叛”和花果山惨剧而痛苦,若牛魔王真的落难冥界,无论其当年作为如何,这对齐而言,都将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和变数。而且,最后一块金箍棒碎片可能就在他身上!我必须在此之前,掌握足够的信息。
无支祁看着我,毛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好!有胆魄!忘川上游可不是什么善地,有些古老的阴气,连本座都懒得去招惹。你如今虽成就君,但也需万事心。若有需要,以玄冥真水印记召唤,本座即刻便到。”
“我会的。”我拱手郑重道,“前辈,保重。”
“去吧去吧,啰嗦什么。”无支祁不耐烦地挥挥手,重新坐回礁石上,拿起酒葫芦,目光却已再次投向下方的水族淬炼,仿佛刚才那番惊饶对话只是一个的插曲。
我不再耽搁,身形一动,便已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贴着汹涌浑浊的忘川河面,朝着上游方向,疾驰而去。
耳边是忘川河水永恒的呜咽与咆哮,风中带着洗涤魂灵的冰冷力量。我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缓缓铺开,仔细感知着河水中的每一丝异样气息,同时警惕着可能来自河底或两岸的未知危险。
牛魔王……忘川上游……这突如其来的线索,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让我原本计划好的行程被打乱,也让我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与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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