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场b……”胡佑皱眉道，“绫子的另一个实验室？”
苏婉指着表格：“这些数字应该是……人体实验的数据，137名受试者，12死亡率。”
胡佑的胃部一阵绞痛。
又是一处人间地狱。
“关键是这个岛的位置，”苏婉拿出东海海图对比，“根据比例尺和周边岛屿形状，应该是舟山群岛中的一座——大衢山。日军在那里建有海军设施。”
“离我们当前位置多远？”
“向东南方向航行六时。”苏婉突然压低声音道，“但问题不在这里，看这张。”
她递过另一张放大后的照片，是地图边缘拍到的文件一角。
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菲律宾和样本运输的字样，以及一个船名——“蓬莱丸”。
“所以‘蓬莱丸’是从这个实验场b出发，前往菲律宾的？”胡佑思索着，“但森田绫子上海实验室的样本也要运往菲律宾……”
“除非有两条路线，或者两个目的地。”苏婉的眼睛在暗红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还有一种可能——‘蓬莱丸’根本不是从上海出发的，我们追错了方向。”
胡佑想起陈阿大坚持要改变航线的行为。
是单纯的谨慎，还是刻意误导？
突然，渔船剧烈摇晃了一下，接着引擎声变流，发出不祥的咳嗽般的声响。
“怎么回事？”苏婉抓住墙壁稳住身体。
两人冲上甲板，发现陈阿大正焦急地检查引擎舱。
海面上风浪并不大，但渔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燃油泵出现故障！”陈阿大喊道，“得停船修理！”
胡佑和苏婉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太巧合了，就在他们发现新线索的时候。
“要多久？”胡佑问道。
“至少两时。”陈阿大擦了擦油乎乎的手，“得拆开整个供油系统。”
胡佑蹲下来检查引擎。
他对机械不算精通，但基本构造还是了解的。
燃油泵确实有漏油迹象，但看起来更像是人为松动接头而非自然故障。
“我来帮你。”他故意道，观察陈阿大的反应。
老水手的眼皮跳了一下：“不用了，林先生，这活儿又脏又累，我一个人更快。”
“没关系，我在新加坡经常摆弄船用引擎。”胡佑坚持道，同时示意苏婉去检查雷达和无线电。
接下来的一个时，胡佑协助陈阿大修理引擎，实际上是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老水手的动作熟练但心不在焉，不时偷瞄手表，似乎在等待什么。
甲板上传来苏婉的口哨声——预先约定的信号。
胡佑借口去拿工具，上到甲板。
“发现什么了？”
苏婉把他拉到雷达旁：“二十分钟前出现一艘大船信号，在东南方向约15海里处，但很快就消失了。陈阿大肯定也看到了，但他没报告。”
“东南方向……正是实验场b的位置。”胡佑思索着，“你认为他故意拖延时间，让那艘船远离我们？”
“不仅如此。”苏婉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在他枕头下找到的。”
纸条上用日文写着一组坐标和一个时间：明日0400。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记录下来的。
“会合地点和时间。”胡佑的血液变冷了，“他是内奸！”
“怎么办？干掉他？”苏婉的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胡佑摇头：“留着他更有用，我们可以将计就计，让他带我们去会合点。”
引擎修好后，渔船继续航行，但胡佑悄悄改变了航向，朝着苏婉之前发现的信号方向前进。
陈阿大似乎没有察觉，或者，他假装没有察觉。
夜幕降临，东海被黑暗笼罩，只有渔船微弱的导航灯照亮周围一片海域。
胡佑值第一班夜哨，坐在甲板上，怀表放在手心——高桥明留下的这个救命之物现在又成良航工具，隐藏的地图显示实验场b的精确位置。
凌晨两点，苏婉来换班。
她刚走到胡佑身边，雷达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两人冲进驾驶室，看到屏幕上出现一个大光点，距离不到5海里。
“是‘蓬莱丸’吗？”苏婉急切地问道。
陈阿大也被警报惊醒，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看到雷达屏幕，他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既有恐惧，又有一种奇怪的释然。
“不……不可能是……”他喃喃自语道。
胡佑抓起望远镜冲到甲板上，朝雷达指示的方向望去。
远处的海面上，确实有一艘船的轮廓，但看起来不像现代化的运输船，而是一艘老式木质渔船，船身上还挂着渔网。
更诡异的是，那艘船没有开任何导航灯，却在船身周围漂浮着幽幽的绿色光点，像鬼火一般。
“那是什么？”苏婉倒吸一口冷气。
陈阿大的脸色惨白：“鬼火船……东海渔民的传……看到它的人都会……”
“胡什么！”胡佑厉声打断，“那肯定是‘蓬莱丸’的伪装，全速靠近！”
陈阿大却一动不动，眼中充满恐惧：“不能靠近！那是死亡的预兆！三年前我见过一次，第二整船的人都……”
苏婉已经冲向引擎室，加大马力。
渔船朝着那艘“鬼船”驶去，距离越来越近。
胡佑现在能看清更多细节：那艘船破旧不堪，桅杆断裂，船身上有奇怪的黑色污渍，周围漂浮的绿色光点似乎是某种发光藻类。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船上似乎没有人影。
没有船员在甲板上走动，没有灯光从舷窗透出，就像一艘幽灵船。
“雷达显示它就在那里，”苏婉困惑地道，“但肉眼看起来像是废弃很久了。”
胡佑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对劲。
那艘船太破旧，不可能是在近期还在使用的“蓬莱丸”。
但雷达不会谎，除非……
“等等！”他突然喊道，“雷达上现在有几个目标？”
苏婉冲回驾驶室查看：“两……两个？但海面上只有一艘船啊！”
胡佑瞬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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