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忽视心中的负面情绪，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他们两人身上收回，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
手腕却被拉住。
师序尘的嗓音响在耳边：“返程也不一定还是安全的。”
我刚才的心理建设一下子就被打破，忍不住转过身：“秘境里会有安全的地方吗？”
他还没话。
颜湘便抢先开口：“秘境当然危险，你既然知道危险怎么还回头？你知道师兄为了送你出去浪费了多少时间吗？如果不是你，我们本来早该在秘境起异之前就已经找到……”
“行了。”师序尘打断她。
颜湘面上流露出一丝委屈：“师兄！”
他转头看我：“一道吧，安全些。”
我心里是有十分想留下来，想与他同路的。
可又有另一道声音在不要。
我好像被分成了两份，两道声音都在不停催促我作出决定。
一边在蛊惑我留下，一边在叫我不许留下。
我分不清到底哪一道声音才是真正的属于我的，哪一道声音才是我由衷所想的。
巨大的割裂感让我感到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我咬了咬舌尖。
“不用。”我转过身，却是看向颜湘，“有一点你对了，我不该是会回头的人。”
我抽回手腕，眼光又游移到师序尘身上，对抗着身体的本能，收回目光，转头钻进茂密的树林间。
“等等！”
没想到师序尘竟然追了过来，连带着颜湘一起跟在他身后。
他强硬攥着我的手腕，拉着我往一旁走。
“师兄！”颜湘喊他，眼眶都气红了。
“你留在这里。”
颜湘愤愤看了我一眼，脚步还是乖乖停在了原地。
他拉着我走到一边：“万窟山不同之前，魔气肆虐，异变已起，我你不该回来，是不想你涉险。”
对他的性格来，这些解释已经算是示好，这对他来已是难得。
我心中的郁气骤然间便消散大半：“我知道。”
完这句话，我发觉我还是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内心。
刚才某一瞬间的坚定离意，在此时竟然瓦解地如此迅速，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某一刻是确确实实决定不与他们同路，要去找回记忆，做自己的事。
但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这念头就已经变淡了许多。
我已经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我，可我无法摆脱它，更无法抹除它带来的感受与影响。
‘若是遇到实在难以抉择的困扰，不妨随心而动，当做体验一场，人来这世间不就是走一遭吗’——依稀记得有谁过这话。
被我遗忘的记忆似乎已经开始揭开一角。
我深吸一口气。
就这样吧。
事已至此，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在影响我。
它总不能藏一辈子。
我很干脆地放弃林抗心中各种欲念的想法。
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甚至感到豁然开朗起来。
我感到一种奇妙的念头——“我”很赞同我的想法。
真是叫人费解。
难道以往的我也是这样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吗？
我不由笑了下，那还真是不错。
抬头，我望着面前冷峻出尘的男子。
心跳的速度更快。
但我的理智却更加冷静。
我的身体在亲近他，但我的灵魂没樱
“别与我置气。”师序尘半垂眼睫，浅色的眸子映出我的脸，顿了顿，微微偏开目光，“我是……不想你有危险。”
余光瞧见颜湘不停朝这边张望的动作。
我心中恶劣顿生：“你亲我一口，我就不生气了。”
他愣了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
我转身要走。
他拉住我，顺着我的目光瞥见一旁等待的颜湘。
接着一个带着点纵容的轻吻落在我的眉心。
“不生气了？”
我也愣了下，没想到他居然妥协了。
随后便笑眯眯地牵住他：“我怎么会和你生气呢？”
他回握住我的手：“若是途中有意外，我会用玉牌送你离开秘境。”
“好呀。”我随意应下。
到时候也不一定还是同路人。
我们往回走。
颜湘看我的眼神几乎想把我捅成筛子。
我忽略她的目光。
原来无所顾忌的被人讨厌也如此快哉。
那我之前又何必为了那些所谓的“他人感受”而压抑自己的本性呢？
承认自己是坏胚很难吗？
早在她跟我绵里藏刀的时候，就该好好膈应膈应她了。
要是我修为高点，我早就……
？
我早就？
我早就狠狠收拾拦路石了。
我不该是期翼垂青的软柿子，而是披荆斩棘的利龋
挡我路的都该扫除。
修行之路，通之路，世间之路，姻缘之路。
任何一条路。
我要走的，就要走到头。
谁都不能挡。
“怎么了？”师序尘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从刚才一瞬间涌起的念头中抽离：“没什么。”
嘶——
这竟然才是我的真实想法。
似乎在之前意识思绪的撕扯中，我真实的内心稍微占据了上风。
那道控制我心神的力量虽然强，但仍然不能阻止我的本心复苏。
“沈师妹不舒服吗？”颜湘笑着问，“我这还有回灵丹。”
她着，轻声咳嗽两声。
“不用了。”我。
她点点头：“沈师妹也受伤了吗？”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肩头的血迹显眼。
我非常自然地点头：“是啊。”
她问：“哪儿伤了，可要我帮你看看？”
我笑嘻嘻地：“心里受伤了。”
她脸色一僵。
我接着道：“你看不好，要专门的医师才能诊治。”
转头看向师序尘：“医师，你呢？”
他好笑地摇摇头：“别胡闹。”
颜湘看着我们，张了张嘴，但又没出什么。
看她脸色变差，我倏地感觉之前在火堆旁的气全消了。
我果然是个记仇又刻薄的人。
“呼——”
骤然间一阵大风。
地面的碎石被卷起。
色忽的阴沉下来，乌云聚集。
远处浓郁的魔气几乎化作浓雾，在这阵大风下被吹动，宛如流动的墨。
我看见前方熟悉的白底青竹弟子服。
心头猛地跳起来。
那边的四人没有注意到后方的我们，依旧在往前走。
离万窟山中心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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