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渊望向落雪，问道：“这也是你的意思？”
落雪点零头：“如今我已是各仙门追杀的妖孽，若留在此，怕是会连累师伯，我欠师伯的实在太多，不敢再…”
辰渊一听，眉峰便紧了起来，急着离开，想必是秦霄的主意，连累？她是想告诉他，她已经选择了秦霄？想与自己撇清儿女情长的关系？那些年的朝夕相对，倾情相护，对她而言，究竟算什么？
“若是我不怕被你连累呢？”他虽明知与她此生无果，明知她已不再是从前的她，却还是希望她能留在无心阁，让他护她一世长安。
落雪不知如何应对，她无法出违背辰渊师伯的话来，更无法做出伤他心的事来，秦霄只好替她回应：“父尊何必强人所难？”
“若是你们亦执意离开，等我治好她的伤再走。”辰渊起身，推开书房的门，丝毫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回转的余地。
秦霄想要立刻离开，自然不想等，落雪将他拉了回来，她摇了摇头，辰渊师伯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从前在古月门，他的话，从来没有人敢反驳一句，唯独要帮青丘抵御魔界的那一次，却无一人愿意出手。
可那亦是唯一的一次，为了那件事，他离开了古月门，摇身一变，成了这无心阁的阁主，统领各仙门，更是无人敢在他面前一个“不”字。
“雪儿，随我来。”辰渊在门口喊了一声，不怒自威，落雪松开了秦霄的手，跟了上去。
秦霄的手方才一直不曾松开过，他只怕这一松手，她便会离去，与她相识不过十载，怎能敌得他们在一起的上百年情意？
只是她回眸的那一眼，却安抚着他彷徨不安的心。
他只得松了开手，任她随父尊去向泉，泉的水便是九重上的仙子用来酿云霄珍酿的水源，泉极富灵气，确实是治赡绝佳去处，只是泉连接九重、人间和地府，时常会有各路上仙经过，落雪身份特殊，若是叫人看见，定生事端。
秦霄转念一想，也只能释怀，父尊待她定不会输于自己，过多担心，实在也是无用。
落雪一路跟着辰渊来到泉，她时候曾听姐姐们起过，要从凡世间到九重来，这泉是必经之路，泉水源自上，流向地府，传正是这泉之水，才孕育出地府的蔓株莎华。
可从她出生之日起，青丘便已同九重闹翻，她是青丘的公主中，唯一一个从未到过九重的，今日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泉水晶莹如丝，被两边五彩的花儿映得斑斓动人，偶有飞鸟掠过，立刻被染成儿鸟儿的颜色。
“泉很美，若你愿意留下，我便可以时常带你前来。”辰渊驻足时，一只凤凰飞过，将这泉之水，和他面上的面具一并映得火红。
落雪摇头：“我终究是青丘之人，我于九重来，始终的个妖孽，而九重于我，亦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始终不会忘记是帝将我青丘逐出九重。”
辰渊拂袖，望向际，他从未轻视过她，即便一早就知道她是青丘的公主，他待她，亦如寻常弟子一般，甚至视她为珍宝，与她比起来，这泉算什么？无心阁算什么？九重又算什么？
他倒是羡慕秦霄的，可以毫无顾及地保护她，毫无顾及地同她一起纵横四海八荒，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会在此支一道结界，旁人便瞧不见你，你在结界中好生修养，不出七日，伤势便能复原，到那时，你若还是执意要走，我绝不强留。”辰渊在结界旁坐下，一直陪她到黄昏时分，她凝神调息，全然没有发觉他的离开。
辰渊来到了秦霄的书房，自己和他到底还是一样的人，他可以为了她，不顾无心阁和他这个养育他多年的父尊，那么，自己也一样，怎能允许她将自己置于险境？
眼下早已入夜，秦霄却并未入眠，他在想落雪下午的话，她青冥剑在逸时真饶密室里，那他那回撞见时，应当就是他在用青冥剑修炼邪术，青冥剑乃至邪之物，古月门绝对容不得此物，加上逸时真人疑心甚重，即便被识破过，他也不会将剑放于别处。
待卧房的门被推开时，秦霄才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你若爱她，便不该带着她一同去冒险。”辰渊在秦霄的对面坐下，倒了杯茶水，接着道，“她要离开，想必是为了青冥剑吧？”
秦霄并未觉得惊讶，无心阁主素来通晓世间之事，他若想知道，这点事绝对瞒不了他，只是他想不明白，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为何还能对她几次命悬一线置之不理，非要等到她还剩一口气，才肯出手。
个中的缘由，他不想知道，他的苦衷，他并不愿意感同身受，那样只会让自己心软。
“如今她已是各仙门争相诛杀之人，若是想要青冥剑，你一人去取，远比带着她要方便许多。”辰渊放下茶杯，直视着秦霄。
秦霄倒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方才在书房，是我冲动了，竟险些将她的安危置于不顾，父尊得极是，我明早动身，她身上的伤，有劳父尊了，我若是有什么…请父尊，替我好好照顾她。”
“记住，不论能否取到青冥剑，定要平安归来，我与她之间，只有师徒之情，如今你既与她两情相悦，照顾她的事，不该由我来做。”到底是自己教出来的孩子，辰渊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向泉而去。
秦霄望着他的身影，心下有些闷，只有师徒之情？这样拙劣的谎言，他以为他会信？
他明明是无所不能的上仙，可他的后影，看起来为何这般凄凉？
秦霄走到望仙亭，这里是无心阁中最高的一处，他望向泉，明日这一别，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她。
落雪在结界里吸纳着泉的灵气，只觉得浑身通透，面色也开始红润起来，她突然睁开双眸，望向望仙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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