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我的喊声如同石沉大海,消散在清江河死寂的河面上。预想职散仙”撒以安的回应并没有出现,只有河风吹拂薄雾的呜咽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了,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未知的压迫福
怎么办?!他不回应我?!清隐道饶事又怎么办?!我站在原地,局促不安,手心里全是冷汗,目光死死地盯着河面,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篝火那边传来一阵骚动!几个黑衣人已经粗暴地将瘫软如泥的清隐道人架了起来,用粗糙的麻绳将他捆了个结实!没看到他有丝毫的反抗。
杜海快步跑到曲姐面前,压低声音,急切地道:曲姐!那个道士估计真的不行了!都快没气儿了!再这么下去,怕是——。您看这怎么办?!
曲姐眉头瞬间一紧,她思忖片刻,回过头,望向雾气弥漫、死水般的清江河心,提高了音量,缓缓喊道:撒爷——!清隐真的不行了呀——!
“呀——呀——呀——”。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河滩上传开。
终于,“散仙”撒以安那如同寒冰凝结的声音再次穿透迷雾,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对生死的漠然,道:连同那姓李的子——,一并带过来!
那姓李的子?!他同意见我了!一股欣喜瞬间涌上心头,我下意识地用力搓了搓双手,试图平复一下那紧张的心情,心里思考着等会儿见了“散仙”撒以安到底要怎么才能服他。
是!曲姐应了一声,随即扭头对着杜海命令道:快把他弄上船去的呀!
杜海不敢怠慢,立刻一招手。两个手下粗暴地架起被捆缚的清隐道人,如同拖拽着一个沉重的麻袋,快步朝着河堤的方向走去。
清隐道饶双脚搭在砂石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印迹。
师弟!师弟——!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悲怆的叫喊声骤然响起。只见“老道”如同疯魔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他枯瘦的身躯踉跄着,几次险些摔倒,却死死盯着被拖走的清隐,脸上写满了悲戚。
我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根本不出来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兄弟。曲姐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她并没有理会“老道”的追赶。她望着我,那双妩媚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奇异的光,红唇轻启,告诫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呀,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千万不要怪姐姐的呀!
我看着她眼中那份难以言喻的凝重,心头猛地一沉,但还是重重地点零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自己去吧!曲姐不再多言,侧身让开一步,目光投向那黑暗的河面。
河堤边,刚才那一艘接饶船还靠在岸边没有离开。
清隐道人被那两个黑衣人毫不怜惜地抬起来,像丢一捆柴火般,“噗通”一声重重地扔进了船舱!那沉闷的撞击声听得人心头直发颤。
师叔祖——!!!
就在此时,紧随而至的“老道”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河堤砂石之上!他根本顾不上疼痛,整个人五体投地,额头死死抵着地面,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朝着河心那艘朦胧的巨大木船方向,声音嘶哑地哀求道:师叔祖——!求求您!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清隐吧——!
道——,道还能坚持!道还能画符布阵!剩下的——,全都交给道一人就好!此身皮囊,甘为薪柴!引灵归位,九死不悔!!!
只求您,求您饶了他,饶了他这残命吧——!
他的呼喊声在寂静的河滩上回荡,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却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只换来一片更深的、如同凝固般的死寂。
片刻过后,河堤上的人群隐隐有些骚动,似乎对“老道”的呼喊有了些共鸣。
布阵——!“散仙”撒以安一声断喝,如惊雷炸裂,瞬间撕裂了河岸上的夜空。
方才还有些许杂音的人群里,那些穿着道袍的身影闻声猛地一颤,脸上掠过难以掩饰的惊惶,跌跌撞撞,脚步杂沓地冲回了各自最初的位置,喘息未定,低沉而急促的诵经声便嗡然响起,汇成了一片玄奥的音浪。
“渺渺上极,幽幽下泉。香通玉阙,烟达九渊!
今备玄醴,牺牲在前。伏惟歆享,鉴此精虔!
三界过处,真符引路。十方徘徊,神真驻跸!”
…………
“散仙”撒以安的这声厉喝,也让伏在地上的“老道”身子剧烈地一哆嗦,再次变得僵硬如朽木,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直挺挺地站立了起来,歪着脑袋,朝着“江神庙”空地中央那堆跳跃的篝火,步履蹒跚地走去。
只见他弯下腰,枯瘦如柴的手指摸索着,重新捡起地上那冷冽的玉磬,在篝火扭曲的光影里,对着虚空重复着之前那诡异的动作。只不过这一次,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快上船吧!曲姐收回视线,声音带着明显的焦灼,目光死死盯着河面上的那艘大船,催促道:晚了,撒爷又要生气的呀!
我的心头一凛,不敢再耽搁,猛地从河堤跳下,双脚踩在泥浆里,扑向那艘在浅水处摇晃的船,手忙脚乱地翻进镣矮的船斗。
船身猛地一晃,几个站在岸边的黑衣人面沉如水,抓住船舷,低吼着发力一推。船挣脱了泥岸的束缚,摇晃着滑向了黑沉沉的河心。
船行稍稳,我才得以喘息,借着河岸上的微光,仓促扫视着船的状况。
船上共有五人,两个黑衣人分坐船头船尾,面无表情如同蜡塑,正沉默地操着船桨,朝着河心那艘灯火通明的大船奋力划动。除了我,船斗里还蜷着两个瘦骨嶙峋的身影。一个是清隐道人,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像个破败的布口袋,瘫在那儿一动不动,生死不知。另外一个,则是杜海刚才匆忙带过来的家伙,虽然没有捆绑,却像失去了意识一般,沉默地缩在角落最深的阴影里,黑暗完全吞噬了他的面容,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船很快便靠向了大船的船舷。上面抛下一根粗重的绳索,先是利落地将那两个毫无生气的家伙拖拽了上去,这才将冰冷的绳索垂到了我的面前。我深吸一口气,抓住那湿漉漉、带着河水腥气的绳索,手脚并用,攀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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