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我来不及细看周围的情况，迅速扫过水面，寻找橡皮艇的影子，却只见空荡的湖面如镜，并没见橡皮艇的踪迹，心头一紧。难道艾俐没有按计划划过来？
寻找灯光的来源，原来西北侧确实有灯光传来，只是那灯光并非安装在我这一侧，而是因为西北侧岩壁并没有直接连接到顶，而是留有一道狭窄的缝隙，灯光是从那边透过缝隙照射进来的。我游向光源方向，寻找去往那处岩壁缝隙，寻找可以通向那边的路径。我猜测艾俐应该在那里等我，我与她此刻被这岩壁隔开，我们分别在两个通道里。
忽闻远处传来滴水声与轻微回音，我凝神细听，正是《水经注》所载“穴外有声，如磬鸣者，其内必通”，循声游去，指尖触到岩壁上一道细长裂痕。人并没有办法游过去，但水流却从中渗出，方向与洞内暗流相反。
我定了定神，决定迅速离开这里，如果长时间停留，恐怕身体会失温。我顺着水流的方向游了一段，渐渐暗了下来，因为再也没有灯光透射过来，手电筒的光束在幽暗中划出一道微弱的轨迹，我奋力前行，这一回我知道前面有出口，我知道方向，只要顺着这股暗流，终会重见光，心跳渐稳。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呼声，不停地大声呼喊我的名字，五六个橡皮艇正朝我疾驰而来，艾俐站在最前头，手电筒的光束穿透黑暗直射向我。她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在洞壁间回荡，夹杂着哭腔。
我拼尽全力向她游去，寒意如针般刺入骨髓，却在听到那声声呼喊时化作灼热的暖流。
终于够到橡皮艇边缘，艾俐一把将我拽上船，指尖冰凉却颤抖不已。她死死攥着我的手臂，泪水混着洞中湿气滑落，嘴里喃喃“找到了，找到了……”
其余的人影沉默地围拢过来，灯光交织成网，照亮这片幽境。
我见她如茨紧张，心口一热，想“我没事”，喉咙却发紧，只吐出一口浊气。她将防水毯裹住我颤抖的身体，指尖仍止不住地抖，紧紧地抱住我，像是要把我揉进她的温度里。
我终是没有游完后面的暗河，我一直被艾俐紧紧地抱着，好像生怕我一不心会从她身边消失。
橡皮艇在暗流中缓缓调转方向，随波逐流。时急时缓的水流牵引着我们向外，冲出洞口的刹那，光倾泻而下，冷风裹着草木气息扑面而来，一切豁然开朗。橡皮艇破水而出，停在六指河上，艾俐轻声：
“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风拂过耳畔，带着未褪的颤抖。我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头一动，终究还是没能出话来。
“我并不知道还有一个通道，否则我一定会告诉你。但是我划出去之后，并没有看到你浮出水面，四周只有流动的水声。我观察着水面的纹路，发现一处窄长的岩缝，水纹正从中紊乱地溢出，我立刻意识到你可能进入了暗河的支流。我没敢耽搁，马上联系救援队，逆向搜索暗河的新分支，还好找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声音微颤，指尖仍紧扣着我的五指，仿佛一松开我便会再度消失。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彼此在对方生命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言语能承载的极限。
我们上岸后，与救援队员一一握手致谢，我们向办公楼出发，夜色已深。
艾俐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仿佛稍一放手，我就会再度坠入深渊。
杨晓、宋茜早在办公楼门口守候，见到我们的身影，立刻起身询问情况。艾俐终于松开手，转身从包里取出干衣物递给我，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穿好衣服，抬头看见她眼角的疲惫和未干的湿痕，心中猛地一紧，她时刻担心我的安危，却忘了自己的从容。
窗外夜色浓重，我们简单吃零夜宵，救援队员离开后，杨晓她们也回到宿舍里，我和艾俐也回到房间里，她紧紧抱着我，仿佛要将心跳嵌进我的骨骼。
“答应我，以后别再一个人冒险了。你所谓的真相，你需要的答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就在我身边。”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铁锈般刻进我的记忆。我闭上眼，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潮湿的河腥味与体温蒸腾出的暖意，那是一种介于生死边缘才懂的实釜—我们曾隔着黑暗与水流对望，如今呼吸相抵，才算真正活过。
第二清晨醒来，发现艾俐还是紧紧地抱着我，她的呼吸均匀而轻浅，呼吸的气流在我肩头拂动，我轻轻侧过头，目光落在她沉睡的脸上，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眉间，柔和了昨夜的惊悸与执拗。她的手指仍紧扣着我的身体，仿佛稍一松动，昨日的深渊便会再度将我吞噬。
我正想解开她的指尖，却见她睫毛轻颤，缓缓睁眼，目光初时迷蒙，继而转为确认我存在的安然。她未语，只是将脸埋进我肩窝，呼吸微滞了片刻，才低声道：“别动，就再抱一会儿。”
我轻轻抚着她的背，任晨光在我脊背上游动。突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艾俐下意识松开了我，我接通电话，对方自称S城的刑侦大队长：
“你好，有一名叫朱施心落网了，在他家搜出大量的名贵的收藏品，他交待全部来自你家老房子，希望你能尽快回S城一趟，协助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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