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兵打仗上阵杀敌，没有哪个将士身上是没有赡。
林南风能当上将军除了出身和机会比旁人好之外，吃过的苦可不比旁人少，大战时冲在最前头不是一次两次，他甚至愿意甘当先锋以命相搏替大军杀出一个机会。
新伤旧痕，整个镇北王府所有男儿凑一起怕是也凑不出一块完整光洁的后背来。
那一次战后，林南风受了两处较为严重的伤，一处在胸口，另一处在大腿，养了好一阵才能下地。
在榻上憋闷了几日，他早就想出去溜达了，军营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思来想去只能趁着夜色去山里打点儿野味，既活动筋骨又能让打打牙祭。
这种事儿必然是要叫上大胜的，他没惊动任何人摸到边上的帐篷，掀帘子便看到大胜毅然决然在自己胸口处捅了一刀。
“大胜，你干嘛？疯了？”林南风冲进去。
大胜像被父母抓到干坏事儿的孩儿一般手足无措，在他冲过来之前快速拔出匕首撒上金疮药，老练的像是做过无数次。
“没事儿，我提前封了几处大穴，死不了！”大胜笑得满脸讨好，生怕被骂。
“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林南风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不经意扫过他光着的膀子，身上的伤痕更多，还有些伤口很熟悉，那位置和伤口的样子分明是自个儿身上的。
“你……”林南风气得想踹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少爷……”大胜被送到林南风身边后，再没有在人前光过膀子，有些许不自在地搓搓手臂，“你有什么伤，我就得有，只能多不能少。”
委屈巴巴的话语不是因自个儿的命，而是因这事儿是应该的，少爷为啥这样生气。
林南风听了火冒三丈，“不是早和你了嘛，你比我矮这么多，怎么当我替身？怎么替我死？你当人家都是傻子吗？腿呢？是不是腿也伤了？我看看！”
着上前去扒他裤子。
大胜死命拽着裤腰，“不行，没有没有，真没有，我腿上不用和你一样。”
“不是惦记着为我死，怎么又不用了？”林南风气得连戳他几下脑门。
大胜笑得傻兮兮，“我没少爷高，腿上做样子没有，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把腿砍了，旁人就瞧不出来了。”
林南风既心疼又生气，狠狠揍了他一顿。
“你子就不能盼我点儿好？一到晚盼着我死是吧？我这就打死你！”
“少爷，我没……”
“你就是盼着我死，我不都和你了，往后我娶媳妇生娃，你还得陪着我儿子玩，还得帮我儿子换尿布……你他娘的整死死死……”
“少爷……你心伤口！”
“你都敢拿刀捅自己，这会儿惦记自己伤口了？老子打死你！”
“少爷，我是当心你自个儿的伤口！”
“……看我打不打死你吧！”
大胜这子功夫明明比他好，硬生生扛着不还手。林南风也真不能把他打死，揍了一顿气呼呼坐在地上骂个不停，非要大胜赌咒发誓往后不这样。
这子认死理，怎么都不肯发誓，笑嘻嘻：“往后少爷不受伤不就好了，对吧？”
完瘪着嘴，委屈道：“少爷，其实可疼了，今后你可仔细着点儿别再受伤了，我啊……肯定能给你带孩子换尿布。”
山林里的风轻轻拂过，顾十安与林南风在水边休整，出门不怕没吃的，但是见着水得随时多备些，顾十安怕热，除了能吃之外，热起来她喝水也多。
“不定，他还活着。”这话顾十安的不亏心。这样的暗卫注定是要死在主子之前的，可大胜被调开了，林南风死，那按大胜的功夫也不是人人能取他性命的。
他又不像镇北王府几个主子那样受人瞩目，活下来的机会比别人大很多。
听到这个，林南风连连点头，“对，那子犟，知道我死了他肯定想着报仇，太后和魏家没死，他肯定不敢死，不然他哪里有面目来见我？”
他的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回忆衡爷的话，企图从字里行间找到亲人还活着的蛛丝马迹。
“安安！”林南风惊叫一声。
“嗯？”顾十安拿着个木桶装水，偏头看他。
“衡爷过秦砚诚遇刺差点儿丢了性命，还被弓箭射瞎了一只眼睛，这才与大位无缘的。弓箭，我大哥的弓箭例无虚发。是我大哥，肯定是我大哥！”
“嗯！”顾十安下意识点头，这些她都只是听，没见识过也不晓得真假，不过是林南风出来的，她不好反驳让他伤心。
有希望终归是好事！
脑子里想到另一件事，随口问了出来，“我一直奇怪，北厥屡屡进犯，你祖父、你爹还有你哥，再加上你，还有你弟弟林北归，你们既然都是打仗的好手，也不是没有领兵打仗的将军，更不缺奋勇杀敌的兵卒，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把北厥打下来？”
“不是我们不想打，更不是打不下来。”林南风长长叹了口气，“我们林家镇守北境，好些人是我们林家故意不拿下北厥，我们林家怕君心难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怕北厥没了，林家无仗可打被收了兵权，故而一年一年这么吊着。”
林南风越越来气，“我们林家岂是这样的人？我们巴不得早些将北厥打到一蹶不振，做梦都想踏平北厥，可是……帝王不让，朝堂不让……”
“不让？为何？”顾十安不懂这些，把敌人打倒打死不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吗？怎么那些个人想着放虎归山呢？
上辈子这些话不能敞开，如今这样没什么不能讲的，尤其是在顾十安面前，加上昏聩无能的先帝如此对待林家，他早想一吐为快了。
“他们怕林家再立军功，在他们眼里林家比北厥更让他们畏惧，对他们来北厥除了是敌人之外，更是牵制林家的棋子。”
林南风比了四根手指，“祖父、我爹、大哥和我，四个不是虚衔的将军，能各自领兵坐镇的将军，当时北身上都有军功了，假以时日林府会有五位将军，即便是祖父退了，林家也是他们忌惮的存在。”
“这是林家的荣光，亦是帝王的心病，功高震主！”
“他们怕啊……怕北厥没了，林家在北境的民望又高，他们怕林家趁势自立为王，以北境为界打上京城。”
“故而他们不停使绊子，粮草军饷总是短缺，他们拿捏着这些犹如掐着林家的命脉，镇北王府在军饷上补贴了不计其数。那些稳坐朝堂上的人呐，根本不管北境百姓的死活，他们只想让林家赢战役却不让我们大胜，军需粮草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们攻下北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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