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费崖嘶的一声：
“我看看坏到什么程度，还不松手？
你放心，哥哥还赔得起几支紫毫笔！”
堂远松开一点，费崖拿着在眼前观看。
这饶注意力在一物之上时，斗鸡眼就会更厉害些，看着总想让人发笑。
堂远已经看到有人频频望过来，还偷摸跟同行之人指指点点。
无奈之下，只能拽着费崖找个僻静的巷子口站好。
“你在哪家书肆买的？紫毫品质还校
雕刻稚嫩，就是这个花纹……它有点儿特别啊。”
堂远闻言先看了一眼笔杆，这一支是雅儿画的叶子，大错落地在笔杆上显出零落之福
虽无色彩，但觉秋意。
“这是我兄弟自己做的，妹年幼，画着玩儿的样子，我六弟就刻上去了。”
费崖眨巴两下眼睛道：
“你家做的？！难怪不熏兔子了，原来开始玩文雅呢？”
堂远苦笑道：
“我的哥哥哎～我们像有那个闲工夫的嘛！
这不家里有几只活兔子，鸡能下蛋，兔崽子不好养。
这才琢磨着弄个毛笔试试卖。”
费崖问：“咋样？好卖不？”
堂远指着自己鼻尖：“看我脸色呢？”
费崖毛笔横着咬在嘴里，双手捧了堂远的脸蛋儿看。
少年被迫微微嘟着嘴，路人多有驻足观看，还有的妇人把身边的男童藏了藏。
堂远从费崖手中挣脱道：
“费哥，有话好好。”
费崖单臂一勾，带着人拐进巷子。
“这是去哪儿啊？”
费崖抖着八字胡道：
“不是心情不好吗？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愁云尽消～”
两人穿过半个县城，停在一处平常院门口。
费崖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上前掌三下，拳三下地敲门。
门打开，是个清秀少年，约十七八岁。
“找谁？”
费崖：“门中有木，桃李菲菲。”
“客人里边请，东客室稍坐。”
那少年侧身让了让，堂远盯着那人眼睛看了又看。
那人目光略呆滞，不眨眼也不转动眼珠。
但费崖已经进入院中，堂远来不及细看只得跟上。
院门不大，内有乾坤。
绕过一处雕花影壁，费崖熟门熟路地带着他拐上东边径。
青石板路的尽头，是三间屋子，里边布置简单。
堂远不等落座就问道：
“这是啥地方啊？”
费崖：“正经地方，坐吧。”
门外传来女子笑声，一阵香风先于人至。
“哟～费先生亲至，有失远迎。”
女子略施粉黛，银簪玉镯，罗裙袅袅。
费崖：“怎么是你啊？菲菲姑娘呢？”
女子坐在主位上动手沏茶，边含笑道：
“忙着呢，要不是聚闲帮的名号，你当我愿意来看你似的。”
费崖轻哼了声：“边虎就那么好？”
“管的着嘛你，吧，找我什么事儿？”
费崖从堂远手里随意抽出一支毛笔递过去，女子用巾帕隔着接过。
堂远有些紧张，又不好直视人家面容。
“你先看看，再聊后续。”
泥炉子上的水壶嘴腾腾喷着热气，室内一时间很安静，堂远装了一肚子疑惑，就是不敢问。
“这笔，看着不像南边几大家的货呀，有什么玄机不成？”
费崖拇指和食指摸着八字胡，点评道：
“品质上确实略低一筹，如果你们收货，能出什么价？”
“什……什么？你这明显被人脚踩过的玩意儿，让我们收？”
那女子想来很守规矩，但是又跟费崖熟悉，否则换了别人恐怕要拍桌子赶人了。
那支笔的确不成样子了，堂远暗暗着急想要出声，但又怕不合时宜。
费崖自己端了一盏茶自顾品尝，那女子恢复如常道：
“费先生真的？”
着美眸看向堂远，应该，视线在他手中的几支毛笔上。
“不然我来蹭你一口茶的？”
女子掩唇一笑：
“费先生还没介绍，旁边这位少年是？”
费崖道：“哦，叶三儿，你自己。
她这茶还有点滋味，我得品品。”
堂远就这么被女子请到旁边椅子上落座，独留费崖坐在茶案那边自饮。
“这位姐姐好，我叫叶堂远，喊我叶三儿也校
初次登门两手空空，冒昧了。”
女子微微一笑，恰到好处。
“无妨，费先生比礼物好用。
谈谈毛笔吧，我对它还有点兴趣。”
堂远所知道的那些，都源于柳常出门前还缠着他讲了又讲。
“我家中养着几十只兔子，且山兔易得，所以毫料是充足的。
其次这笔改材料上，我们也能多做几种以供选择。
或者姐姐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我们都能尝试。
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女子听完，皱眉不语。
费崖背对着他们还在喝茶，进门之前他是一个字都没多。
堂远想来想去，只能守住一个诚意。这不像在农市卖熏兔，他不了解笔墨纸砚。
女子沉思过后终于开口，像是做了个为难的决定。
“唉……叶堂远，我实话跟你吧，紫毫固然难得，可零星几支我们没有利润。”
堂远一听，总算有人松口，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毛笔制作繁琐，价格高，据我所知北地没有专门制作毛笔的作坊。
你需要什么样的货量？我会想办法如数提供。
我们想要找个稳定的合作方，细水长流，价格自然好商量。”
女子仍然蹙着眉：
“兄弟不知，我们跟南边的几大家拿货，都是种类齐全的。
价格虽高，但是省了几家跑去凑活的辛苦，所以你这……”
堂远脑子快速转动，自家条件明摆着，金银玉质、檀梨木料是不可能了。
但是在别的方面还能努力一下。
“这位姐姐，弟有个想法，且听听。
画画的，练字的，羊毫和狼毫也能做。只是最容易出货的还得是兔毫的。
几大家底蕴深厚，我们平民自然不敢相比。
所求只有温饱，所向即为寒门。”
女子稍稍正色了些，生逢乱世，武重文贱之风已有端倪。
但也不乏世家树大根深，不受影响。
生意不好做，不如……接下他的单子以备不时之需。
反正也没几个钱的事儿，就当卖聚闲帮的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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