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黑的快。
陆明再睁眼的时候，外面已近乎黑透。
他够着头扫了一圈。
发现破庙内的篝火还燃着，像是有人加过新柴。
接着往外面一瞅，不见老乞丐的身影，却看见了一个熟人。
那人用石块搭了个简易的炉灶，看样子正在忙活晚饭。
“你怎么来了？”陆明轻声喊道。
那人听闻陆明的声音。
便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丐爷要出去一趟，让我过来照顾你几。”
着，又开始替陆明按摩双臂。
连骨散止痛的药效已过，虽然手法很轻，陆明却忍不住疼得直吸凉气。
那人吸了吸鼻涕，担忧道：“明哥，你这山底有没有事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庞兮兮。
陆明摇头笑道：“大事没有，就是有些疼而已。”
看见庞兮兮双颊上有未干的泪痕，陆明柔声道：“辛苦你了兮兮，改明儿我给你加工钱。”
“我才不要呢。”庞兮兮瘪着嘴，看上去竟然比陆明还要委屈。
似乎不理解老乞丐的做法，她随即又骂道：“这死乞丐，看我哪不找他的麻烦！”
陆明闻言直乐，感觉双臂的疼痛都轻了不少。
一直把陆明的两条手臂都按摩了一遍。
庞兮兮这才出去把快要准备好的晚饭打理完毕。
新鲜的猪骨汤，对伤筋动骨的人来绝对有好处。
由于陆明无法自理，便只能由庞兮兮来代劳。
陆明吃了两口猪骨汤泡饭后，轻声道：“等吃完饭，要麻烦你用竹片帮我做个架子。”
庞兮兮疑惑道：“什么架子？”
陆明用下巴点零自己的手臂。
“用来支撑手臂的架子，晚些时候我还要练一门功法，马上就要大成了，可不能半途而废。”
一番解释，终于让庞兮兮明白了要做的架子是什么样。
庞兮兮担忧道：“明哥，你都伤成这样了，那什么睡罗汉，非练不可吗？”
陆明轻叹道：“没办法，京城太过危险，能学的东西越多越好，指不定就有用到的时候。”
这么久过去了，庞兮兮从街头巷尾的故事中，也大概了解了陆明以前做过哪些惊动地的事情。
所以她也能理解陆明为何要这么拼。
默默点头答应后，又开始心翼翼照顾起陆明来。
“慢点喝，烫。”
一碗普通的汤泡饭，几乎在庞兮兮一声声担忧和叮嘱中结束。
她做三角架的时候。
陆明问道：“兮兮，没几我们就要动身上路了，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庞兮兮明显不善于手工，一个没多难的玩意，弄得她满头是汗。
她撸起袖子蹭了蹭额角，点头道：“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你发话，随时都可以走。”
到底是少女。
这些话的时候，陆明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对外面世界的憧憬。
陆明没有选择泼冷水，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要做的，不就是享受旅途吗。
至于刀光剑影，自然由陆明这位江湖客来承受。
那边庞兮兮又道：“对了明哥，你上次入京之行，寒雪姐姐不会跟着，但这些我听闻她跟爷爷的聊中，大有把医馆交给爷爷的意思，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一提这事，陆明就头疼。
昨个吃完年夜饭，陆明便是想跟李寒雪摊牌。
可后者压根就不给机会。
想到不久以后，两人之间大概率又要爆发一次激烈的冲突。
陆明忍不住便叹了一大口气。
庞兮兮见状，惊讶道：“难道你还没跟她提？”
陆明无奈道：“哪有机会啊，她一直没搭理我呢。”
做为一个局外人，庞兮兮很容易便看到了陆明的难处。
想了想，她建议道：“要不我抽个合适的时间，跟她提一嘴？”
陆明急忙摇头：“那不行，这事我必须自己来，不然以她的性子啊，没准真的一辈子都不理我了。”
庞兮兮忿忿道：“真就非她不可？”
陆明解释道：“你寒雪姐姐对我来有些特殊，不同于其他的朋友。”
庞兮兮不屑道：“怎么，她有三个鼻孔？还是四只眼睛啊？”
陆明翻了个白眼：“了你也不懂。”
庞兮兮反驳道：“你不我怎么懂？”
这妮子牙尖嘴利，陆明实在没什么精力。
便干脆闭上了嘴巴。
庞兮兮有劲无处使。
便发泄式的喊道：“不就是大零吗，等两年，我不见得会比她差！”
陆明只觉臊得慌，赶紧把头一偏，将目光落在墙壁上。
没过多久。
庞兮兮的三角架便已做好。
老乞丐担心施展那《藕断丝连》的时候，陆明乱动影响到功法的效果，所以将后者的脚筋挑断了一半。
按理陆明应该好生修养才对。
但又舍不得那睡罗汉。
所以他便忍着巨大的疼痛，并在庞兮兮的帮助下，成功摆出了睡罗汉的姿势。
三角架很好的代替手臂的作用，成功支撑了陆明的头部。
可毕竟是外物，陆明不得不尽量将自身的重心维持在腰腹处。
时间一长，那汗水便哗啦啦的淌。
庞兮兮心疼极了，可担心话会影响到陆明练功。
所以只在火堆边默默抹着眼泪。
短短的半个时辰，庞兮兮只觉自己仿佛熬了一年。
终于等到陆明开口结束了以后。
庞兮兮放开声音，哇哇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她又一边断断续续道：“...明哥...你...你也太辛苦了，我发誓，以后...以后一定不会惹你生气...”
陆明知道这丫头是真的在替自己难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慰好。
等精神一松，他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庞兮兮见状，一边替陆明顺着胸口，一边气愤道：“这李寒雪真的心狠，你都这样了，她都不晓得过来看看，明儿我就去一趟医馆，好好质问她！”
陆明闻言笑道：“你打得过她吗？我如今又帮不了你，心被她吊起来抽！”
庞兮兮立马没了声音。
安静片刻后，这才幽幽道：“那我...那我好好跟她讲道理嘛。”
陆明摇头：“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等我好起来，自己去找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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