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后的夜晚，当确认枕边的沐昕已经熟睡后，我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客厅的门口，拿起军服和军官佩剑。
但下一刻，我想到了什么。
于是我放下了佩剑，走到厅堂的正中间，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把放在剑架上的、剑鞘和剑柄都是深黑色的佩剑。
龙牙剑。许多年前的皇帝赏赐给那时候的英国公的一把龙泉宝剑。
历代先祖们一直佩戴着它，代代相传。父亲曾他不善使剑，等我长大后，就把这把剑传给我。
它已经等候了我许久，黑色的金属剑柄在烛光的照耀下散着幽幽的光。
在那微弱的光芒里，我仿佛看到了年少的我在庭院里舞剑，父母在看着我，后来，那个姑娘也在看着我。
想到这，我一把抽出了龙牙剑，那重见日的锋芒，就用剑光划破了黑暗，直直地从许多年前照耀到了今。
我拿着剑走向后院的祠堂。
院落里静悄悄的，竹叶在清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我推门走进堂中，先祖们的灵位在灯火的陪伴下显得肃穆庄严。
我转头，就看见祠堂的左侧，父亲的灵位在明暗的交界处若隐若现。
列祖列宗都已化为历史。现在，英国公一脉终于轮到了我。
我给祖先们上了香。之后我开始穿军服。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沐昕的声音。
“夫君，你要去哪？”她问道。
此刻，她披着睡袍，柔顺的长发如瀑般披肩。
夜晚的清风里，她的声音显得清宁而又空灵，但是却也带着一丝担忧的意味，她凝视着我，不禁让我有些动容。
甚至有那么一刻，我动摇了。
但最后，我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告知她真相。
“唉。本来不想吵醒你的。”
我：“三后，从舟山军港启程，去南洋前线。”
听我这样，沐昕眼里担忧的意味越来越明显，她急切地望向我，问道：“能不能……我是，可不可以不要去啊？”
“为人子，杀父之仇，不共戴；为人臣，我是英国公，必须为国征战。”
我摇摇头，平静地：“此刻，成百上千的帝国军官正在向南方集结。夫人，抱歉要离开你很久了，但，我必须过去。”
沐昕的脸庞上渐渐涌现出了了哀赡神色，她的眼里带上了氤氲的水汽，那让我心疼。
但我强忍住，依旧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朝廷的将官千千万万，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啊！”她喊道。
“你什么？”
听到她这样，我的情绪一瞬间也失控了，国恨家仇涌上心头，让我不自知地用从未有过的激烈语气对她喊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看着同袍们在南洋前线浴血奋战，而我，作为殉国聊英国公的儿子，坐在京城里装作无事发生？你的意思是让我……”
突然，我叫喊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在黑夜中，我听到了微的、一滴一滴的水声。
那是沐昕的泪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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