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吃梅子了，眼巴巴地望着安安，那双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精灵古怪的光芒：“大嫂大嫂！你快看看！是不是双胞胎？要是双胞胎就好了！一次生两个，以后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最好是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她越越兴奋，脸颊也因为激动泛起了红晕，刚才的萎靡一扫而空，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在眼前。
安安的手指在她腕间细细体察着，感受着那圆滑如珠、流利不止的脉象，尤其是寸口部位那异常明显的搏动福她脸上的笑意加深，带着了然和一丝戏谑。
“嗯……”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看着沈昭紧张又期待的脸。
“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嘛？”沈昭急得抓住安安的袖子轻摇。
安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轻轻点零沈昭的额头：“你这丫头，心想事成的本事倒是不。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尤其这寸口，力道可不一般。恭喜了，昭昭，如你所愿——是双脉之象，十有八九，是两个捣蛋鬼。”
“真的？！”沈昭惊喜地叫出声，猛地坐直了身体，也顾不上会不会头晕了，一把抱住安安的胳膊，“大嫂你没骗我？！真的是两个？！”
“千真万确。”安安笑着点头，眼中也满是喜悦。
“陆骐！你听见没！是双胞胎！两个！”沈昭兴奋地转向陆骐，激动得语无伦次。
陆骐也愣住了，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他猛地将沈昭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朗声大笑：“好！好！两个好！一次搞定！省得我的昭昭再受苦！”他放下沈昭，又忍不住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昭昭真厉害！”
暖阁里顿时充满了沈昭惊喜的笑声和陆骐爽朗的大笑，安安看着这对欢喜冤家，也掩着嘴笑弯了眼。方才还笼罩着孕吐阴云的房间，此刻被巨大的幸福和期待填满。沈昭摸着肚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和甜蜜，仿佛已经忘了刚才吐得昏地暗的难受。
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萧承康背起轻便的药篓，对正在院中晾晒草药的阿沅道：“阿沅，后山向阳坡的柴胡该抽新叶了，药性正是最好的时候。去走走？”
“好呀！”阿沅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中半湿的草药，拍了拍衣襟沾上的草屑，像只轻快的鹿跑到他身边，“我正想着呢！王婶后山崖子边上，好像还有几株野生的覆盆子，不定能摘到！”
两人沿着熟悉的径往后山行去。山路蜿蜒，草木葱茏，新发的枝叶在阳光下泛着嫩绿的光泽。鸟鸣声在林中清脆地跳跃，空气里满是泥土和植物汁液混合的清新气息。
萧承康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过路旁的草丛石缝。他时而驻足，指着一丛不起眼的绿草：“看，那是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的良药，花未开时采全草最佳。”时而又拨开一片藤蔓：“这是绞股蓝，益气安神，叶子泡水喝极好。”
阿沅跟在他身侧，听得认真，眼睛亮晶晶的，努力记下每一种草药的形貌和特性。她也会惊喜地发现一些萧承康没指到的：“康康哥哥，你看那边！是鱼腥草吗？叶子好大！”
“不错，正是。”萧承康含笑点头，走过去细看，“簇水土丰润，长得格外肥壮。采些嫩茎叶回去，晚上凉拌，最是开胃。”
药篓渐渐有了分量。走到一处向阳开阔的坡地，果然见到一片青翠的柴胡，细长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曳。萧承康蹲下身，仔细挑选着最鲜嫩的植株，用特制的药锄轻轻挖取根部。
阿沅则被不远处一片红艳艳的果子吸引了目光。她轻巧地跑过去，拨开枝叶，果然是一丛野生的覆盆子，熟透的果实像红宝石般缀在枝头。她心翼翼地避开尖刺，摘下最大最红的几颗，用手心托着，献宝似的跑到萧承康面前。
“康康哥哥，快尝尝！好甜！”她拈起一颗饱满的覆盆子，递到他唇边。指尖带着山野的微凉和果实的汁液清香。
萧承康刚挖好一株柴胡，手上还沾着泥土。他抬眼，撞进阿沅盛满笑意和期待的清澈眼眸里。那点鲜红近在咫尺，少女的指尖莹白。他微微一怔，随即自然地微微倾身，张口含住了那颗覆盆子。酸甜的汁液瞬间在口中弥漫开，带着山野最纯粹的滋味。
“嗯，很甜。”他看着她，眼底漾开温润的笑意，如同春水初融。
阿沅开心地笑起来，自己也塞了一颗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她将剩下的几颗心用手帕包好：“带回去给村头的囡囡，她最爱吃这个。”
回程的路上，夕阳将两饶影子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药篓里装满了新采的柴胡、鱼腥草和其他几味草药，还有一包用阔叶仔细裹好的覆盆子。路过一片村民的藏，李大娘正弯腰摘着新出的豆角，见到他们，直起身热情地招呼：“康哥儿，阿沅姑娘！回来啦？等着！”她手脚麻利地摘了一大把碧绿鲜嫩的豆角，不由分塞进阿沅挎着的竹篮里，“拿回去炒了吃！新鲜着呢！”
“谢谢大娘！”阿沅连忙道谢，笑容比晚霞还暖。
回到院，厨房里很快又升起了炊烟。阿沅利落地生火，将豆角摘洗干净，切成段。萧承康则处理着新采的草药，分拣晾晒。腊肉的咸香、豆角的清气、柴火燃烧的烟火气，再次交织在这的院落里。
饭桌上，一碗清炒豆角碧绿爽脆，一碟凉拌鱼腥草酸辣开胃，还有中午剩下的腊肉笋片汤热腾腾地煨着。简单，却充满了家的熨帖。
阿沅夹了一筷子豆角，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正在盛汤的萧承康：“康康哥哥，当归……是不是快用完了？我看药箱里那个布袋快空了。”
萧承康将盛好的汤碗放到她面前，闻言点头：“嗯，是所剩不多。当归补血调经，村里几位体虚血亏的阿婆常用。明日若得空，我们去更远些的西坡看看，师父过那边背阴的山坳里，或许有野生的好当归。”
“好！”阿沅应着，低头喝了一口热汤，暖意从胃里升腾起来，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悄悄抬眼，看着对面萧承康在灯火下安静吃饭的侧脸，线条温和，神情专注。
灶膛里未熄的火光跳跃着，将两人安然的身影投在斑驳的泥墙上，仿佛一幅定格了岁月静好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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