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位置，还没坐下就听见一番鄙视农村饶发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绿色军装，还有脚上破了一个洞，露出大拇指的胶鞋，表情尴尬。
“你够了，农村人又没得罪你，你张口破烂闭口寒酸，你们城里饶教养也就这样了。”
林红梅不想搭理她的，奈何这个饶发言实在是气人，不得不出口驳斥。
“呵，我有错吗？”
女人不屑冷笑，双手环胸，微微抬着下巴，从上往下俯视着林红梅。
“连点眼力见都没有，也好意思和我呛声，知道我是谁吗？”
林红梅无语。
“你是谁关我们什么事！”
“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也没用，别没事找事，心挨揍。”
苏梅端着茶缸子回来了。
“你……”
“同志，你坐啊，站着干什么。”
苏梅白了女人一眼，让郝仁坐下。
郝仁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我就不坐了。”
女人斜眼瞧他，眼中的嫌弃让人想扇她。
郝仁头低得更低了。
林红梅忍不了，和苏梅一起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资本主义姐的作派，都要下乡了还不老实。”
苏梅不受这种鸟气，该怼就怼，大家都是下乡知青，谁比谁高贵。
“你……胡！”
苏梅的话让女人脸色一变，放下手惊慌地看着她。
“呵，我难道错了？主席都人人平等，只有资本主义的姐才会瞧不起农村人。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开口就农村人，那你是什么人？”
这话问得太犀利了，女人脸色更白了。
自己什么情况自己清楚，会来下乡肯定是家里发生了状况，眼下绝不能再出其他的事。
“哼，我不与你们一般计较，还有你，不许坐我旁边。”
女人手指着郝仁，语气很是嫌弃。
郝仁窘迫得脸色涨红，手脚尴尬的不知道往哪里摆。
他犹豫很久才声道：“那我要坐哪？”
女人看都不看他，拿起书继续翻着。
“关我什么事。”
苏梅算是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她也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
大杨树大队隔壁的大队有一个闻名十里八乡的女知青。
听她下乡的第一就得罪了知青点的女知青被孤立了，第二得罪的大队长，被穿了了鞋，后来冻死在大雪纷飞的雪夜里。
这个女知青叫沈柔，听之前家里很有权势，后来在动荡中家族倒台，不得不报名下乡。
沈柔见郝仁还不走，又想发脾气，被苏梅瞪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沈柔有点怕对面那个土里土气的女人，被瞪了就立马闭上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翻书。
苏梅哼了一声。
“你要是不怕丢人就继续作，我叫乘务员过来处理你。”
“你……”
沈柔气结，这个女人为什么老是和自己过不去！
苏梅瞥了她一眼，对脚趾快要抠出一座城堡的郝仁道：“同志，你就在这坐下，不要怕她。”
沈柔：……
郝仁看了一眼不再吭声，还默默往里挪了挪的沈柔，差点哭出来。
幸好遇见了好人，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郝仁坐在位置上，只敢坐半边屁股，不敢挨近沈柔，怕被她嫌弃。
“谢，谢，我叫郝仁，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梅。”
“我叫林红梅。”
郝仁从到大就没和女生怎么接触过。
他是家里的老大，很早就没上学了，帮着父母养着弟弟妹妹。
郝仁原本在钢铁厂有一份临时工的工作，虽然工作辛苦，但工资有28块，而且主任已经和他了，做完今年就可以给他转正。
每个月的工资自己留五块钱，其余的都交给家里。
没想到父母会让他把工作让给弟弟，让他下乡。
郝仁是不想的。
但他从就听父母的话，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从来没有反抗过父母的决定。
自己思想斗争了一晚上，觉得下乡是件苦差事，弟弟肯定吃不了下乡的苦，父母还要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家里还有两个妹妹要养，父母压力大，肯定会让自己补贴自己，可能那五块钱都留不下。
自己辛苦工作，一分钱都留不下，那就下乡。
反正在哪里都是当牛做马。
不得不，郝仁的想法竟然和苏梅不谋而合。
郝仁道：“我去的是大杨树大队，你们呢。”
林红梅一听就笑了。
“好巧，我们也是。”
沈柔一边翻着书，注意力却在三饶聊上，听三人在一个地方，就她在其他大队，心里有些不得劲。
书页哗啦啦的响，啪的一声，那本书又被摔在了桌面上。
聊得火热的三个人回头看她。
沈柔站起身，拿着自己的茶缸子道：“让让，我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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